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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B04版
发布日期:2017年01月20日
有种记忆叫年味儿
有种记忆叫年味儿
  进了腊月,农村的年味儿就越来越浓了。
  过年是乡党们一年到头的头等大事,什么事都抵不过过年,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发生了都要给过年让路,喜的,悲的,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到了年关都要淡化许多。在农村,人们对这些尤其忌讳,在腊月一定不能胡折腾,只求稳稳当当的过年,仿佛这个年平安了,来年一切都会顺当,这个年顺当了,仿佛就为来年开了一个好头,这个年要是不顺当,接下来的一年都是提溜着心过完的。要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遇到了什么不顺,似乎会竭力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年关上得罪了哪路神仙。
  乡党们腊月初上就开始置办年货了。在我们那里赶集是要分日子的,阴历逢三六九引镇,逢一四七高堡,逢二五八杨庄。去年腊月二十八和爸妈去了趟杨庄,窃喜小时候的年味儿还在。
  记忆里,农村人似乎要把所有的东西集中在过年来买。仿佛只有在年关跟前买东西才是名正言顺。其实农人的这种心态我是理解的,一年到头节衣缩食,辛苦之至,总要把日子拿捏得非常细微,舍不得多花一分一厘,到了年关,仿佛是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再节省年里也不能节省,年也得过好。小时候家里的日子并不是很宽裕,于是作为孩子就急切地期待着年关的到来,年来了,新衣服有了,一些平时买不到的小物件也就可以用为数不多的压岁钱来买了。小时候在年关来临的期末考试总会竭尽全力,因为这仿佛是和家里人达成的一种无形的协议,成绩好了,年关回到家里提出的一切要求顺理成章,成绩不好,仿佛这个年过得都是极其的压抑。
  腊月二十前后,家里一定要扫刷,而且在农历小年也就是腊月二十三之前必须完结。家里一直住的民房,八几年盖的。在农村,炕是每家每户必有的,屋里有了炕,自然而然扫刷起来便非常的有难度。说到炕,北方的很多人都不会陌生,而且我至今都恋恋不忘睡在炕头上的时光。和一些人聊起过,有的人提起这些似乎一脸的不屑与轻蔑,仿佛炕就是落后,就是农民的象征,仿佛言语之间不想和农民有丝毫的瓜葛。说到底,我自己永远改不了骨子里农民的属性,地地道道的农民,从骨子里土到发梢的农民。说土,并不是对农民有所歧视,因为任何人从来都不具备有嘲笑或者歧视农民的资格,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农民善良、质朴、勤劳……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和他们在同一条平衡线上。再回来说扫刷,一年到头,屋子里旮旯拐角都有灰尘。定好扫刷的日子,一大早就起来搬东西,再泡上刷墙的白土,先全部扫干净,再用白土全部漫上一遍,崭新的迎接新年。记忆里唯独一年没有扫刷,就是2002年冬天爷爷去世的那年。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在我的记忆里总觉得祭灶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因为直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看待与神鬼有关的很多物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传统意义上宗教信仰有什么样的关系,但自己还是情愿把它理解为民众极为朴素的心理期待和愿景。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片土地上树立了很多,又打倒了很多,人们茫然了,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或许这便是最好的寄托对象。祭灶是有固定程序的,提前买好那一套灶爷,有灶鸡、灶马,还有剪纸絮子、对联。说“买”,其实是不确切的,因为那些“卖”灶爷的嘴里吆喝的是“请灶爷”。腊月二十三黄昏的时候妇女们就开始烙饼了,关中人叫“灶爷团儿”。烙饼的同时贴好灶爷,点上香蜡。待到饼子烙完,先要放炮,再要把灶马里面有人的那张烧掉,让给家里去搬粮,等到三十晚上再烧掉那张单独的马,让去接灶爷回来。
  记得小时候灶爷的对联总是让隔壁自家户一位毛笔字写得好的爷爷来写的,上联:上天言好事,下联:下凡降吉祥,横联:一家之主。秦腔丑角戏《教学》里面王发旺考何为贵的时候就问“地上到天上来回走几天”,何为贵糊弄人的时候就回答:“腊月二十三祭灶,三十接爷,岂不是三天加四天,一共七天。”
  小年过完,离年的脚步就更近了,接下来,绝对扳着手指头数过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