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杜甫剧照
《诗圣杜甫》剧照 9月16日,新编秦腔历史剧《诗圣杜甫》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剧场开启新一轮公演,并在五天内连演五场。青年演员王航以苍凉悲壮的唱腔和形神兼备的表演,使一代诗圣杜甫高远的艺术形象跃然于舞台之上。持续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和强烈反响,但该剧的一些改革创新却褒贬不一。生活中的王航是什么样,他又是怎样去塑造著名历史人物杜甫的?就此,文化艺术报对他进行了专访。
戏从诗中来
文化艺术报:您能为我们讲一下《诗圣杜甫》主要演了杜甫的哪些故事?
王航:《诗圣杜甫》以由盛转衰的李唐王朝为历史背景,通过泰山明志、长安十年蹉跎、安史之乱、羌村探亲、蜀中岁月、落魄湘江等杜甫一生中几个重要事件作为展示人物性格与命运的节点,来表现一代诗圣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士人文化品格。
文化艺术报:《诗圣杜甫》一共有六幕,全剧从唱词、念白和旁白都涉及到杜甫的诗。为了塑造杜甫这一人物,您在排演之前做过哪些准备?
王航:去年年底,我接到了排演《诗圣杜甫》的任务。起初觉得压力挺大,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师父在十年前演过此戏,并取得了一定的影响。不说超越,就是能把这部大戏拿下来,做到六七分像,都觉得很难。
我之前只知道杜甫是我国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但真正出口成章地背几首杜诗感觉有点困难。所以就先在这方面下功夫。从《望岳》《兵车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诗篇中去理解杜甫是在什么样的环境和历史背景下去创作的,去了解他的生平。随后跟随创作团队去拜访、祭奠了杜甫,包括他在洛阳的故居、出生地巩义和首阳山的杜甫墓,还有位于长安的杜公祠等,实地重走了杜甫的成长路。回来后开始进入排练期。从坐唱、唱腔、道白到下地拉位,每一个细节都去推敲,去抠戏。
文化艺术报:从排练到演出,杜甫带给您最大的影响或触动是什么?
王航:好多人说今年是我的幸运年,因为今年我排演了《丝路长城》和《诗圣杜甫》两部重头戏。《丝路长城》两次晋京演出,这一年都行走在这两部戏里面,不停演出。两个人物带给自己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皇帝,一个是脚踏实地的老百姓。杜甫是一个为普通民众说话的诗人,在乱世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他对社会、对人生的感悟,我觉得最有价值。我演的是当时的杜甫,不是现在人们眼中的杜甫。在现实中一步一步去感受他人生的变幻莫测,所以每一章节我都挺有感触。
戏从内心来
文化艺术报:作为一个青年人,您是如何把握杜甫从青壮年到老年神态、形态的变化?
王航:在演出时,每一部分我都会有心里的潜台词和自己的感情基调。第一场主要抓住支撑杜甫的傲骨,咏出满是抱负的《望岳》。第二场跨度十年以后,首先从声腔等去改变,由小生转换为须生,并从心态上去调整,突出苍凉。眼睛是灵魂的窗口,要演活一个角色,首先得在形体、面部表情和眼睛上下手。第一场时杜甫是年轻人,他的眼神是很活的,很有光芒。到第二场时,他有了人生的阅历,眼睛里是有心思的,有他的无奈、怀才不遇、对盛唐社会腐败的悲愤在里面。再到后来坐牢、被贬,成为政治牺牲品,人生发生了最大的转折。在这一段表演时,反倒没有大悲大喜。经过多年磨砺,他对官场、人生、社会有了另外一种感悟,思想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心匍匐大地,为老百姓写诗。所以眼神在人老泛花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淡然。
文化艺术报:台上,您塑造的杜甫入木三分,有血有肉。在台下,您又是怎样的人?
王航:我是一个喜欢古典文化的人,但我也是个年轻人,思想肯定跟年龄大的人不一样。我会很快接受新鲜事物,我认为中国的民族文化是有大智慧的。我们要有文化自信。我一般会在晚上抽出半个小时看一些古典诗词、古汉语的书。这些对我的专业很有帮助。唱念做打是戏曲演员的生存之本,但这些技艺到达一定高度时就得用文化积淀来把它激活,没有文化很难成为大师。
文化艺术报:当初是什么吸引您走进秦腔世界的?
王航:今年是我学戏的第20个年头。我家里没人唱戏,但我从小喜欢唱歌、跳舞,喜欢艺术类的东西。10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县上一个私人办的戏校来我们村里招学员。我爸就让我去试一下。结果考上了,知道是唱戏时,全家人都反对,不让去。受传统观念影响,大家对戏子有偏见。但是我却放不下了,看着比我高一级的哥哥姐姐化上妆,穿上戏服表演时,激发起我潜在的表演欲望。后来家人认为私人艺校太苦,就把我转到了省艺术学校学戏。五年后考入原兰州市秦腔剧团的委培生班,16岁毕业后就分到了兰州,到25岁,一直生活在兰州。我常常下乡演出,期间接触了不少民间艺术家,学到了很多学校里看不到的东西。戏曲既要有学院派的阳春白雪,也得有来自民间的下里巴人。而这十年正是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我不仅学会了众多传统剧目,表演经验和演戏技术也得到了锻炼。
戏从创新来
文化艺术报:《诗圣杜甫》演出后,新老观众褒贬不一。对于秦腔的改良创新,您个人有何看法?
王航:对于传统秦腔,一些老观众早已形成了看戏的固有模式。而在《诗圣杜甫》中,他们所期待的东西没有出现时,就会觉得把秦腔改砸了。但是秦腔必须得发展,不能死守。拿这部剧来说,服装,人物造型都还原了历史。当时戴髯口与粘胡子的争议就很大。但是为了更像杜甫,最后选了粘胡子。演戏要用戏抓人,以台架、身架去吸引人,而不是花里胡哨的程式化表演。改良创新是研究院的优良传统,每一部戏都要精雕细琢。小到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扮相等细节,都要给人美的享受。演员只要一上台就要忘我,进入角色中。六场戏,除了第一次外,我每场都会真实地流泪。但是每一次流泪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有喜极而泣,也有悲愤的流泪。秦腔要保留传统剧,但也要打造全新剧目。以新的舞美、配器、装扮等把年轻人带入秦腔的大门,让他们由浅到深地去接受传统、原始的秦腔艺术。
文化艺术报:对于未来的演艺生涯,您有何规划或目标?
王航:理想是有的,不想成名的演员不是好演员。我们不回避名利,得让大家知道你,得有名,但是你得名副其实。不害怕有名,就害怕你名不副实。把我说的太高太大,会有心理压力。若是有能督促自己提升的比赛或者其他活动也会去参加的。
文化艺术报记者 王斌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