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兄弟
麦地尽头，九个太阳都坠落了
野火为你让路。鹰隼穿过荒原。
月亮升起

碎云是风遗落在天空的纽扣
候鸟沉默飞行
仅剩未命名的黎明盘旋着聆听
不同方向的铁轨，在生命中长成石碑
所有的站名，在你肋骨间筑起一座博物馆
陈列独属于你的碎瓷

秋天在你身后，哼着歌——
说好去看云，换上四月的薄衫
柳梢的鹅黄肥了又瘦
映在暮色中，你我就老了

说好去寻梦，撑一竿星辉
海棠色的胭脂淡了又浓
遗在波光中，流水就远了?

我们终究是
奔赴了绸缎般光滑的虚空——

大雪节气的无雪叙事

农历大雪。阳光在楼宇间
漾动城市的车水马龙

窗内茶烟慵懒，舒扩紫砂的目数
空气暖得厚实、稠密
反复演练水流倒叙
静下来的茶汤打了个午后盹

茶漏的怅惘已不知所踪
是否，缺席也有温柔的秘密

画纸上的云

下午四点三十分，光从窗口右侧切进来
照在桌案翻阅的纸页上

字迹游走于光影间
形成明暗的凸洼地

墨黑与暮影灰在时事谈判——
如何分配，纸上的领土

角逐很激烈
很快，阴影吞没纸角

风急着去拦，却打翻了茶杯
我认出，茶水漫渍的恰是
十六岁那年
你用橡皮擦去的
画纸上的那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