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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5年10月31日
待到秋天时,一起摘“多年”
○ 李志钿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我最喜欢的“多年”原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桃金娘”。它还有好多别名,比如哆尼、山菍、仲尼、乌肚子、桃舅娘、当泥……人们的想象力真丰富,为这可爱的植物取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名字。但我还是喜欢叫它“多年”,因为它承载着山村孩子太多太多童年的回忆。只有“多年”叫起来,才最亲切。
  一提到“多年”,肚子里的馋虫就爬了上来——那甜甜的味道,那紫紫的汁液,令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小时候,食物缺乏,一日三餐有时都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更别说买水果吃了。于是,山坡上的野果就成了孩子们的免费水果。红红的“颇”(有人叫它“虎姆”)、白白的“甜酸头”、紫紫的“多年”……春夏秋冬都有果,色彩斑斓皆美景,酸甜苦辣总关情。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多年”。
  每当路过花店,看到各种价值不菲的鲜花,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多年”,眼前浮现出它们娇媚灿烂的笑容。它们在四五月份开花,花色先白后红,红白相映,十分艳丽,花期也较长。“多年”的花像是艺术家用心雕刻出来的:五片花瓣环在一起,中间是细长的花蕊,上面沾着淡黄色的花粉,犹如一个俏丽的、穿裙子的小美人。当山坡上、草丛中随意生长的“多年”开花时,我和小伙伴们总会采些回家,插在瓶子里,于是屋子也变得亮丽起来。有时我们折花时也会说几句“秋天这果子就少了”或者“让大人们也看看这美丽的花”之类的话,半点也没有怜悯之心。那时的孩子是粗枝大叶的,是豪放乐观的。
  秋天到了,“多年”也成熟了。于是,我们约上小伙伴,拿着竹篮,浩浩荡荡地向山坡进发,采摘“多年”果子,大饱口福。
  采摘“多年”最怕的是遇上蜂,尤其是一种很厉害的土蜂,被它一蜇,立即“平地起高楼”,肿得不成人形。而“多年”树旁就经常有土蜂窝!但“多年”的甜美战胜了对土蜂的恐惧,勇敢的小伙伴们还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战战兢兢地奋斗着。
  秋风习习,天高云淡,山色斑斓。初秋是“多年”果子成熟的季节。其果先青而黄,黄而赤,赤而紫。挂果累累,像一个个缩小版的酒杯。果中有芯,很像一条虫子,芯外多籽,味道异常甜美。孩子们都忽略了四周的美景,眼里只有“多年”的身影。那时,矮矮的“多年”树很多,树枝上长满了圆圆的果子。我们把成熟了的紫色果子摘下来,留下还没熟的青绿色果子。边摘边吃,个个吃得满嘴发紫,时不时有人喊:“我受伤了,流血了!”抬头一看,只见她嘴边都是紫红色,乍一看,真像流血了。在嬉戏打闹中,肚子填饱了,篮子也装满了,于是我们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多年以后,当“多年”渐渐减少,当乡村的孩子再也不去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摘果子,当“多年”逐渐被人们淡忘,我才知道它的价值很高。它的叶、枝、根、果都有不同的药用价值。果子可以补血养血,可用于治疗病后体虚、神经衰弱、耳鸣等症状。没想到这么美味的“多年”,还有这么多的作用!
  如今,到山里漫步时,我偶尔会发现“多年”,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它们是我们童年时代的珍宝,装满了乡村孩子浓浓的回忆。
  有一次去玉瑶山庄,我惊讶地发现,“多年”竟成了栽培的对象!那一片矮矮的“多年”树整齐地排列着。从野生到家养,它们会完美地华丽转身吗?我期待着。
  “多年”的花语是诡异、神秘。但在我的记忆里,它们是娇媚、甜蜜的。找个小院,种上几株“多年”,看它们慢慢开枝长叶,看花苞满枝,看繁花似锦,看圆滚滚的果子由绿变紫。然后,细心摘下来,轻轻一咬,让手指和嘴角沾满紫色——那是童年最鲜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