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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5年07月30日
西藏圆梦散记
○ 侯新民
  在好友大伟先生的鼓励下,老夫聊发少年狂:“我要去西藏”。
  大伟先生时而驾车时而骑摩托车进藏,令人敬佩的是他已年过七旬,简直就是一个进藏达人。在大伟先生的带领下,我们于6月29日自西安启程,车轮碾过黄土地的厚重,穿过天水,掠过岷县,一路向西。车窗外,山势渐次峥嵘,如大地筋骨倔强隆起。
  下午三点多到达险峻的腊子口,雨过天晴,只见云雾缭绕,给天险增添了几分神秘,红军以其“绝境求胜”的精神至今仍是中华民族坚定的文化象征。待暮色四合,抵达迭部时,人已卸下尘劳,仿佛被这陇南边地悄然收纳,成为它静默怀抱里一粒微尘。
  次日黎明,车灯刺破薄雾,直扑传说中的洛克之路。有人说过:“如果你一生只去一次甘南,请把它留给洛克之路,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在述说地球的故事,每一阵风都在吟唱文明的史诗。”山路在嶙峋山体间艰难缠绕,一侧是刀劈斧削的绝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车轮紧咬着狭窄的土石路,每一次转弯都是心悬一线的试探。然而艰险尽头,扎尕那如遗世秘境豁然洞开——四壁石峰如巨大屏风环护,村寨安宁卧于谷底,炊烟在晨光里袅袅升腾,宛如时间在此悠然打盹。
  离开扎尕那,旅程如画卷次第铺展:白龙江轻拥的郎木寺小镇,一桥竟分甘、川两省;车行若尔盖,草原铺展至目力穷尽处……车轮在暮色里继续滚动,穿越红原辽阔的寂静,最终沉入马尔康的灯火阑珊。
  第三日,我们抵达色达。站在佛学院制高点,俯瞰那片浩瀚红海,高原的风掠过耳畔。此时,一个年轻喇嘛经过,忽而对我展颜一笑——那笑容清澈如未被尘烟熏染的雪山融水。那瞬间我心头微动:三千里风尘仆仆,或许只为见证这赤诚高原上一颗自由灵魂的粲然一笑。
  车轮碾过甘孜的晨雾,向西!向西!雀儿山如白发天神横亘在前,海拔六千余米的雪峰在云隙间忽隐忽现。行至垭口,忽见“十八军进藏纪念碑”默立风雪中。石质碑体浸透风霜,当年铁血进藏的足音,犹在稀薄空气里铮铮回响。车轮向下盘旋,昌都河谷的灯火已在暮色中隐约浮现,如大地沉睡前最后惺忪的眼。
  自昌都启程,业拉山的盘桓不过序曲。真正的天路华章,在怒江畔轰然展开——怒江“七十二拐”!公路如被天神信手抛下的绳缆,在几乎垂直的峭壁上硬生生折出惊心动魄的锐角。
  当车头终于昂然指向“安久拉山”平阔的垭口,回望那嵌于绝壁的折线,恍若挣脱了大地最险恶的
  羁縻。再向前,到达然乌,我们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吃了用高压锅压出来的拉面,是几天来最香的美食。
  波密的清晨带着薄霜的清冽。车行色季拉山口,南迦巴瓦巨大的山体猝不及防撞入眼帘——终年不散的云雾竟没有慷慨散开,没能看到让这“直刺天空的长矛”将冷峻的雪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人间,倍感遗憾。路过“藏王洞”,幽暗的洞口仿佛通往吐蕃王朝深远的记忆。而鲁朗林海铺展的“瑞士风光”,在藏东南的磅礴气象面前,不过是温顺的注脚。尼洋河碧绿的河水一路欢歌相伴,将我们送至林芝。
  翻越米拉山口,经幡猎猎,玛尼堆沉默地垒向苍穹。拉萨河谷豁然开朗,布达拉宫的金顶在高原灼目的阳光下跃动,像一颗巨大的、正在燃烧的心脏。拉萨!终于匍匐于你的脚下。
  布达拉宫如沉默的王者,红白宫墙承载着雪域最厚重的历史与信仰。从各个不同角度观赏布达拉宫,都觉得很美,百看不厌。在八廓街转经的人流里随波前行,琳琅法器、氆氇藏香、低诵的六字真言,织成一张密实的网,网住了世俗的喧嚣与灵魂的归途。
  告别“圣城”向南,羊卓雍措的蓝是刺穿灵魂的纯粹,是那种绸缎般的孔雀蓝。站在羊卓雍措湖边的那一刻,我突然懂了为什么有人说“西藏是一生必去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