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段时间我去大佛寺礼佛,看到守门人独眼苏达罗总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左多这个人喜欢穿丝帛衣服,他穿得起。他还喜欢喝葡萄酒,喝醉了就打善爱。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家庭琐事。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有因有果,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然后联系起来一看,啊,原来是这样的,我的脑子就开窍了,恍然大悟,就都明白了。
有一天,沙迦牟韦从陶器作坊里溜出来,和我在葡萄园里聊天。“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梦、一个幻觉。”
我很吃惊他这么说:“那又怎么样,即使是一场梦,我们也要在梦里成为主人。”
他叹了口气:“可遥远的理想生活不仅是个梦,还在很远的地方。”
忽然,我们都看到,在尼雅河边的树荫下,匆匆走过来一个姑娘,她穿着鲜艳的裙子,快步走到河边的一棵桑树下,开始哭泣。她手里拿着个绳圈,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很伤心。
沙迦牟韦看了一会儿,说:“哎哟,那个女子,是不是要投河自尽或者上吊自杀?我去看一看。”他吐掉嘴里的一块葡萄皮,向那个女子走过去。
站在我家的葡萄藤下,我远远地看着沙迦牟韦走过去。他坐在那个女人身边不远处,和她说话。起初,她不理会他,过了一阵子,两个人似乎开始说话了。之后,沙迦牟韦挪了挪屁股,和她挨得更近了。不知道他在花言巧语些什么,后来两个人站起来,沿着河边桑树下那条小路,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他们了。
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些。过了几天,沙迦牟韦又来到我的葡萄园,这一次他没有踩高跷,因为高跷还在我这里呢,他忘记拿走了。我说:“你来取你的高跷?”
他的表情很神秘,他说:“不是的,帕特罗耶,你得帮我一个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那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干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别人。”
沙迦牟韦说:“那天,坐在河边哭泣的那个女人,是左多的老婆,她就是善爱。左多喜欢喝酒之后打老婆,天天打她,把她打得受不了了,就跑到河边桑树下哭,想上吊自杀。那天,我在她身边劝慰了半天,她才好起来。不过,我必须实话实说,事情发展得很快。我和她简直是,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一下子,我们的身体燃烧起来,心里的火苗子也蹿起来了。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就什么事情都做了。可是,你知道她是左多的老婆,这我也知道,我自己也有一个麻脸老婆黎帕娜,她也知道。现在的难处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她马上就要来你的葡萄园,和我在这里幽会。我们只能在你这里幽会。你说,你要不要给我保密?”
我一听,完全惊呆了。沙迦牟韦这家伙太会勾搭女人,才几天就发展得这么快。“我就知道,你的巧言令色能让任何女人上你的当,何况,她还是一个被丈夫暴揍的女人。问题是,你要想好了,有些事情一旦你跨出了第一步,再回头,就没有可能了。”
沙迦牟韦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很果决:“她只能到这里来和我相会,帕特罗耶。我的好兄弟,你最好避一避,在外面给我们放哨,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我们,好不好?”
我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我的葡萄还需要我打理呢。内心的火焰是浇不灭的,除非死亡的阴影把它覆盖。记住,这事可能会带来鲜血和死亡。”这时,远远地,我看见善爱正从河边的树荫下走过来,款款挪步很是轻盈,但也有点紧张。我说:“她来了。”
善爱是有名的精绝城美女。因为长得太美丽,老是有人打她的主意。她一出门,就有精绝城的坏少年围着她打呼哨。苏达罗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出门,我们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一直到去年,她嫁给了左多,在婚礼上我们才看到了她的面容。不过,那也是惊鸿一瞥,当时,在婚礼的酒席上,花花公子左多一下子掀开她脸上的盖头,我们都惊呆了,善爱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眉毛,细细的腰身小巧的嘴巴,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粉嫩的酒窝。哎哟,我们正在惊呼的时候,她一下子又把盖头重新盖好,我们就又看不到她的脸了。
那天,善爱来到葡萄园,我真的躲开了。我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我看护葡萄园的地方是一间草棚子,能遮挡阳光和目光,厚实细密的葡萄藤遮蔽着一切,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好久,我回到草棚子里,发现他们俩都不见了,只是我铺在地上的席子很凌乱,有些奇怪的气味,说明他们是真的在这里热烈地幽会了。一支离弦的箭射出去了,还能再回头吗?一盆泼出去的水倒在地上,还能回收吗?我摘下一串葡萄,吃了一颗,非常青涩的生葡萄,苦涩的味道在我的嘴里弥漫。
我想,接下来,这沙迦牟韦和善爱该怎么办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