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来姓氏学的主要贡献是对于姓氏起源的探讨和考证,《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共收入唐代宰相三百六十多人,凡九十八姓的世系,虽重点不在姓名,但对于姓名研究意义重大,此外还有欧阳修的《欧阳氏谱图》、苏洵的《苏氏族谱》、王安石的《许氏世谱》、司马光的《宗室世表》《编古命氏》《五声类氏族》、徐药的《姓氏源流考》、钱明逸的《熙宁姓纂》、黄邦俊的《群史姓纂韵》、邓名世的《古今姓氏书辩证》、郑樵的《通志·氏族略》,明代有陈湘的《姓林》、夏树芳的《奇姓通》、陈士元的《姓觽》、李日华的《姓氏谱纂》、凌迪知的《万姓统谱》,清代有陈廷炜的《姓氏考略》、黄本骥的《姓氏解纷》、张澍的《姓氏寻源》,近人罗振玉的《元和姓纂校勘记》、岑仲勉的《元和姓纂四校记》等成果,其中尤以张澍的《姓氏寻源》和岑仲勉的《元和姓纂四校记》功力最深,发现颇多。岑著至今仍为治隋唐史学者必备的参考书。
现在人们经常提及的《百家姓》,最早是由北宋初年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一个儒师所编撰的蒙学识字课本,全书将常见姓氏编成四字一句的韵文,像一首四言诗,流畅顺口,非常便于诵读和记忆,因此,几百年来流传极为广远。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十六:“陆放翁诗曰:‘儿童冬学闹比邻,据案愚儒却自珍。授罢村书闭门睡,终年不著面看人。’自注:农家十月乃遣子入学,谓之冬学,所读《杂字》《百家姓》之类,谓之村书。今乡村小儿所读《百家姓》一书,盖犹宋人所习。”现在年龄稍长者,只要进过私塾或村学,也都能背诵它。人们通常以为《百家姓》只收一百个姓,其实不然。最早的《百家姓》版本收有四百一十一个姓,后来经过明、清学人的增补,现流行的版本共收五百零三个姓,其中单姓四百四十二个,复姓六十一个。这些姓氏现在大部分仍常用,少部分罕见,极个别的姓氏已经消失。
《百家姓》前四个字“赵、钱、孙、李”也是有讲究的。首列赵氏,是因宋朝皇帝姓赵,把本朝皇帝的姓氏排列在首位,表示“ 尊国姓也”。次列钱氏,则因为编纂者是钱塘人,故将五代十国时吴越王钱镠的姓氏排列其次,以示不忘故国之意。以下“孙李”,到“周、吴、郑、王”都是后妃之姓。这样的排列次序,恰好反映了宋朝初年几大家族权力重新分配的实际情况。
《百家姓》还出现过不少改编本。改编的原因与目的比较复杂,概括起来,主要有三类。一是明、清统治者不愿让“赵”字打头。如《皇明千家姓》,明吴沈、刘仲质编,共收一千九百六十八姓,改用“朱”字开头,仍旧用四言韵语。开头几句是:“朱奉天运,富有万方,圣神文武,道合陶唐。”《御制百家姓》,号称康熙编,则改用“孔”字打头,继以“孟”字,然后是孔门弟子之姓。第二种意见认为《百家姓》字太少,应当扩充。如清人崔冕编有《千家姓文》。第三种意见认为旧本《百家姓》没有文义,应该重编,使每句都贯通为文句,具有意思。如明末黄周星所编《百家姓新笺》,在作者自序中批评旧本说:“阙漏殊多,单姓名商、岳、涂、来,复姓如左丘、叔孙、鲜于、胡毋之类,指不胜屈。且杂乱无文,于义奚取!”故他重编一本,开头几句是:“尚慕隆古,胥仰盛王。万方宏赖,怀葛虞唐,农牧施惠,熊夔司常,胡越全暨,家国寿昌。”不仅将常用姓氏全收入,而且字面自成文义,很有特点。但各种改编本都没有能将旧本取而代之。旧本《百家姓》除了在汉民族地区流行外,还产生了《蒙古字母百家姓》和《女真字母百家姓》,流行在兄弟民族地区。
在姓氏研究过程中,前人多注意探寻各个姓氏产生的原因和时代,沿波逐源,溯其初祖,使后人能知其姓之所出,找到自己精神的归宿和家族的文化之根。其次,多罗列各姓在历史上所出现的名人,凡政治、军事、经济、文化、艺术等方面有特殊建树者,都被录存,使后代子孙能知先贤之功业,不致数典忘祖。更重要的是,前人的研究著作,特别是明清以来一些学者的考证求索,使我们发现,中国各个民族不仅有自己的风俗特征,不仅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与中原汉民族有密切的联系,就是在姓氏上,也与汉民族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至于名字的研究,起步比姓氏晚。晚唐的陆龟蒙曾集秦至南北朝时古人的小名,撰《小名录》,宋代的陈思、明代的沈宏祖又有《续录》《补录》,对乳名做了较细致的研究。
清代乾嘉学派宗师、高邮王引之运用考据学的实证方法,研究先秦人物命名的特点和规律,写成一部《春秋名字解诂》(见《经义述闻》卷二十二、二十三),共从《春秋》经传中辑得二百八十五条有关名字的材料,详加叙述,并从中归纳出“五体六例”。所谓的“五体”,是指春秋时命名的五种方法,分别是同训、对文、连类、指实、辨物;“六例”是命名的几种变体和附类,分别是通作、辨讹、合声、转语、发声、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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