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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6月04日
凡一平:优秀的小说,应该比哲学或科学更能给予人以思想的反思




  凡一平,本名樊一平,壮族,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人;先后毕业和就读于河池师专(今河池学院)、复旦大学中文系;第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现为广西民族大学教授、广西文联副主席。
  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出版长篇小说《跪下》《顺口溜》《上岭村的谋杀》《天等山》《蝉声唱》《顶牛爷百岁史》等12部,小说集《撒谎的村庄》等12部,曾获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广西文艺创作铜鼓奖、百花文学奖、小说选刊双年奖等。长篇小说《上岭村的谋杀》《天等山》等翻译成瑞典文、俄文、越南文等出版。根据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有《寻枪》《理发师》《跪下》《最后的子弹》《宝贵的秘密》《姐姐快跑》等。

    凡一平画作

    凡一平给《文化艺术报》读者的题词


  文化艺术报:《上岭恋人》获得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印象中您获过很多奖,获奖对一个作家意味着什么,在获过的这些奖项里,您最看重哪个奖?
  凡一平:说实话,获奖对一个优秀的作家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它不过就像是一个辛勤劳作的环卫工人,被路人赏给的一杯水或擦汗的一包纸巾,这的确让人慰藉和感到温暖,让作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并坚持走下去。《上岭恋人》是我六十岁的时候获的奖,被我视为花甲之年的生日礼物。它已经不能给我带来职务上的升迁和满足俗人的虚荣,但却能给我的故乡上岭增加知名度,如今的上岭游人趋之若鹜,成为网红打卡的地方。

  文化艺术报:上岭,是您近些年文学创作的地理标识,上岭是您虚构的文学地理还是您的文学故乡?
   凡一平:上岭,是我近些年文学创作的地理标识,也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存在。从桂北都安瑶族自治县县城往东十三公里,再沿红水河顺流而下四十公里,在二级公路的对岸,有被青山和竹林环抱的村庄,就是上岭。它是我生命中最亲切的土地,或摇篮。上岭有着不多的人口,却生生长流,他们渺小但却坚韧,又像鱼群一样抱团,欢乐。已经死去和还活着的,都是我的父老乡亲。
  近些年,上岭故事如井喷般不断地涌入我的脑海并诉诸文字。一个接一个渺小、坚强、智慧的人物,让我心动,也让我冲动。我把他们写出来,呈现他们于苦难中的坚强和达观,生存的智慧和善良,同时寄托我对生命的悲悯、对人性幽微的探索,以及对人性光芒的希冀。这些作品或是我献给上岭村的又一曲悲歌,或是另一杯甜酒。书中的故事无一不发生在上岭,转移和加载在了产婆、裁缝、侦探、说客、道公、保姆、歌王等人物身上。他们身上满是上岭男人、女人的性格和气味。他们的经历中有我曾祖父的冒险和神秘,有我祖父的坚忍和大气,有我外婆和母亲的非凡才艺和想象,还有我父亲和叔父的善良忠诚……
  上岭是一个村,又是一个人。
  我是上岭村人。
  我想我这辈子的创作,是离不开生我、养我、亲我的上岭村了。只是,接下来我该如何描写上岭村,让上岭村的故事和人物形象打动人心,到处传扬,这是个问题。

  文化艺术报:最早接触您的小说,是发表在《十月》杂志的中篇小说《我们的师傅》,作家李浩说:“在我看来,凡一平的《我们的师傅》也属于米兰·昆德拉所说的那种‘比它的创造者们更聪明’的现代小说,它指向时代……指向命运,指向行为背后,甚至指向精神和精神的完成。”《我们的师傅》是您从影视圈回归小说创作后写的?
  凡一平:《我们的师傅》这部小说的灵感或素材来自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同学徐彦平,一个是我的堂哥樊家先。
  徐彦平是我复旦大学作家班同宿舍的同学,他当年是诗人,现在依然还是。但因为他现在是亿元以上富翁,许多人就把他诗人的身份忘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其实也是把他当商人看的。1991年复旦结业那会儿,他对我说:一平,我们俩分工吧,你写小说,我经商。我说好的。这么多年过去,徐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光在柬埔寨就有六万公顷的地产。六万公顷是多大?我问他。他说二十五平方公里。我啧啧,说幸好当年你分工是对的,如果你写小说我经商,那我们就惨了。他忽然告诉我一件事,他十四岁的时候,拜了一个师傅做小偷,如果做成,那才是一个惨啊!就在圩场上,他夹到了一个人的钱包,斗争了两秒钟,又把钱包放回去了。然后他去从军,再从文,而后从商,也不放弃写作的爱好。他的一本《情商中国》,就卖了四十万册。这都不是我佩服他的理由。我佩服他的是,他悬崖勒马的能力——他要是不把偷来的钱包放回去,他还是今天的他吗?
  我这同学告诉我他做小偷没做成的故事,已经好几年了。
  而我的堂哥樊家先,我从小就知道,他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小偷。我亲眼看见过他因为偷盗而被狠狠地殴打,然后扔进河里。大人们告诫小孩就拿他当反面教材,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记得2018年,我的父亲去世。我忽然在南宁殡仪馆父亲的灵堂,看见了樊家先。他来悼念我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堂叔。夜深人静,我们至亲的人几乎都睡着了,快燃尽的香火,只有他来续上。我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跟我说,樊家先有一次偷到了他的钱包,定睛一看是我父亲他堂叔,又把钱包放回去了。父亲骨灰安葬上岭村那天,我又见了樊家先,他对我父亲尽孝的一举一动,再次让我感动。他其实已经不做小偷多年了,却孤苦伶仃一人,吃五保。我返南宁时,乡亲的礼物里,有一份是他的,说是给我的母亲。每年清明,我回村扫墓,回城的礼物里,别人告诉我,有一份是他的。
  一回城我就写了这部小说。四月六日写到四月十六日。然后把小说寄给了《十月》。十天后,《十月》通知说,发四期头条。
  我立即就想起或感念两个人,徐彦平和樊家先。他们在我文学道路上的出现,是命中注定。
  就在一个月前,我的堂哥樊家先死在了敬老院里,终年七十五岁。
  在写作《我们的师傅》之前,我已经不写影视剧本了,因为我不再重视金钱。我曾经说过,没有影视,我的生活一穷二白,但没有文学,我什么都不是。我的本质是一名小说家,我的快乐在文学的创作中。

  文化艺术报:《四季书》是您上岭村系列的长篇小说,《四季书》通过春夏秋冬的时序变化,书写了上岭村村民韦正年充满传奇的一生,可否谈谈这部长篇小说?
  凡一平:《四季书》是我的第十部长篇小说,是关于上岭的故事。故事以主人公韦正年为中心,将小说分为冬、夏、秋、春四个篇章,这四个篇章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勾连,共同建构了韦正年跌宕起伏的生命变奏曲。
  小说的四个篇章以季节命名,既点出了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又有深刻的隐喻味道。正如我在小说中所写的:“如果人生分四季,四季是四个篇章或四个箩筐,那么他(韦正年)的人生,冬季写的是生命,装的是关于活着的故事。夏季写的是自由,装的是追求的梦想与现实。秋季写的是爱,装着爱人、亲人与自己的情感。那么春季的篇章写什么呢,春季的箩筐装着什么呢?死亡和骨骸。”我将生命、自由、爱、死亡四个重大的人生命题,分别置于四个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箩筐”里进行集中描绘,展现了一种强烈的结构意识,也让读者能更准确地把握故事的演进线索。
  《四季书》塑造了韦正年这个艺术形象,他当过兵、当过地方干部,退休回到家乡后还发挥余热,带领侄儿们创办乡村企业。战场上,他是英勇无畏的战士,在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官场上,他是敢作敢为的党员干部,在“大跃进”时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指出政策的问题,让一县百姓免于饥饿;商场上,他是光明磊落的企业家,因“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入狱8年,出狱后仍坚持还欠款。
  韦正年的生活充满了艰辛与坎坷,他在冬季获得生命,在夏季获得自由与梦想,在秋季收获爱情,却总是在春季遭遇死亡或战争。这像是一个魔咒,无论韦正年收获多少,都会在万物萌发的春季被清零,“死神总是春天来敲门,像是固定不变准时拜访的客人或朋友”。1941年春天,上岭村110口人被日军残忍屠杀;1952年春天,韦正年所在的志愿军38军伤亡6700人;1964年春天,第一任妻子何菊因患抑郁症,跳江自杀;1969年春天,第二任妻子郑雅琴患上产后风,不幸病逝……每一个春天,对韦正年来说,无疑都是最难熬、最残酷的季节,他不得不在春天一次又一次回忆关于死亡的事件,又不得不在春天一次又一次经历新的死亡。
  尽管遭受了种种磨难,但在韦正年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始终昂扬向上的顽强生命力。他战胜了痢疾、躲过了日本人的屠杀,经历枪林弹雨却不曾受伤,想上吊自杀又因绳子断了没有成功。因为主张解散公共食堂、开放市场经济,被免去县长职务,连降三级,发回原籍当武装干事。但他并没有任何怨言。韦正年是乐观的、坚忍的,无论是仕途的不顺,还是生活上的苦难,都没有打垮他的意志。谈到这里,我们得回头看看本文题记中引用的那句诗:“在我身上没有痛苦”。这句诗出自米沃什的《礼物》,我们不妨再结合诗歌的前后文来看看,“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个并不使人难为情/在我身上没有痛苦/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与帆影”。在诗行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一种平静的力量,不幸并非真的被忘记了,而是被消解掉了。同样,我们在韦正年身上也没有看到痛苦,他用共产党人的韧性与坚定的理想信念,消解了自己身上的痛苦,获得了内心的安宁,因而可以平静地应对一切。当然,韦正年面对苦难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与他多年的军旅生涯也有着密切关联。正是战场上血与火的考验,锻造了他钢铁般的意志。
 
    凡一平书法
























  文化艺术报:作家李浩谈您的小说时说到:“通俗性和现代性互为交融,他往往使用极具通俗性的语言和故事结构讲述一种富有深意的‘现代故事’,晓畅的通俗在外而深邃的意蕴与追问在内,他,在雅俗之间搭建起个人的桥梁。”用通俗的故事来“表现深邃的意蕴”是您有意为之吗?
  凡一平:我的小说追求好看和耐看,好看是故事的引人入胜,耐看则是语言结构的精益求精。我当过多年的文学杂志编辑,看稿的时候,多数的稿子无法卒读,首先是故事无法吸引我,二是语言结构的枯燥和乏味。我就在想,我的作品投给杂志,编辑会怎么看待我的作品?一样的。因而我在每页 240方格的稿纸上,努力做到每一页都要有吸引人的东西,要么是细节,要么是语言。

   文化艺术报:电影《寻枪》和《理发师》,都很轰动,这两部电影都改编自您的小说,您是备受导演青睐的小说家,可否谈谈小说和电影的关系?
   凡一平:十多年前,在影坛上轰动的两部电影,《寻枪》和《理发师》,就是改编自我的小说。还有好多部不轰动的电视剧、电影,比如《跪下》《十月流星雨》《鲁镇往事》《最后的子弹》《宝贵的秘密》《山间铃响马帮来》等,也改编自我的小说或由我担当编剧。我本人却被称是“备受中国当代制片人、导演青睐的小说家”,这个称谓,看起来像是褒我,但有时候我觉得又像是在骂我。因为既然是个小说家,为什么不专一写小说,而去跟影视界勾搭,这不是不务正业吗?所以我的身份现在很尴尬,文学界的人认为我搞影视去了,不再把我当小说家,我即使写了小说,也认为我那不是小说,而是为了影视需要而编写的影视故事大纲。影视界呢,又认为我虽然涉足影视,但我本质上还是文学界的人,他们希望我能提供更多能改编成影视的小说。文学界排斥我,影视圈则不认同我。我现在是两头不靠岸或两边不是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总结,这是不甘寂寞和清贫的作家的宿命。
  当然有这种宿命的作家不止我一个。
  那些年,很多作家都在搞影视,因为影视比小说巨大利益的诱惑,让人无法拒绝。在文坛,你写一部长篇小说,稿费也就不过两万元,但是需要写一年的时间。而在影视界,写一集电视剧,也拿两万,但是只需要五天的时间。一个一流的作家,一年的收入撑死也就拿个十万元,而一个一线的演员,演一集就是十万,二十集就是二百万,一年演三部电视剧,六十集是多少?六百万。想想,这么巨大的经济反差,一个从事文学的人,面对影视的诱惑,你还能安分安心地写小说、诗歌和散文吗?
  我就是属于不安分写小说的作家之一。我每写小说之前之后,总是希望首先它能发表,然后被转载,再然后被改编成电视剧、电影。
  我有多部小说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有的人说我很幸运,而导演就是给我带来幸运的人,影视界则是我的福禄之地,因为如果不是影视的推动,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名气,我的书也不会有人抢着出版,我的生活更不会比过去好。
  事实上、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影视?感谢将我的小说搬上荧屏和银幕的人?
  不。
  为什么不?
  因为影视并没有给我带来真正的快乐。
  我为什么不快乐?
  我常觉得我写的小说像是种子,或像是鸟蛋,被别人拿去播种或孵化,然后长出奇异的花草或生出怪诞的鸟来,比如《跪下》《寻枪》,又比如《理发师》。它们从发表和卖掉版权以后,就仿佛不再属于我,而属于演绎它们的编剧、导演和主演——当这些富有创新精神的人们把我的小说拿去改造成电视剧、电影之后,我就像老实巴交的农民,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送到别人的家里生活和抚养,等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发现他已不再是这些孩子的父亲!他的孩子变异了,他和孩子的关系已经疏远,甚至已经认不出是自己的孩子了。而那些将孩子拿去培养和打造的人,也俨然以父亲自居,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证明养育的功劳,最高的荣誉和报答应该属于他们。
  看到这样的状况,我就快乐不起来。
  那么有人问,物质不是快乐吗?名利不是快乐吗?
  不是,我的本质告诉我不是。
  你的本质是什么?
  小说家。
  那么你的乐趣在哪里?
  我的乐趣在写作中。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乐趣是什么?
  鱼的乐趣是从容地出游,鸡的乐趣是寻找一个安静下蛋的地方,那么,你——写作者或作家的乐趣是什么?
  文学的乐趣是无法言喻的,只有在叙述、想象、构思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这是创作的快乐。
  当一个写作者进行一部作品的创作的时候,他就像进入了一个王国,并且成了这个王国的主宰。他控制着这个王国里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情。他让人物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情,并安排和决定他们有不同的命运。只要他不高兴,他可以让国王变成一名乞丐,让相爱的人劳燕分飞;而只要他乐意,他可以让丑小鸭变成天鹅,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样的写作者看上去很独裁,但其实他是在任由人物自身的性格和能力,发展各自的前途,选择各人的归宿和结局。他坚信性格决定命运。他其实是最尊重人的人,他以人为本。在以人为主体的精神国度里,作家的意志和情感能够最大自由地宣泄和发挥的时候,也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我说,乐趣是情感的自由发挥,是意象的生动表达;乐趣是释放自己的幻想,在想象的世界里,浪漫的爱情是乐趣,成功的复仇是乐趣,美和丑的对比是乐趣,生和死的竞争是乐趣。而每一次悲欢离合,每一次撕裂心肺的痛苦,在漫漫的长夜中,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对于我——一个进入花甲之年的写作者,注定是要为这样的乐趣活着。我常常不敢称自己是作家,是因为我害怕我万一懈怠而不写作了,我的乐趣就会中断,那么作家的称谓就只是一具空壳。因为我以为,作家只有在写作的时候,才是作家。真正的作家为什么一生美誉,是因为他们终身都在写作——虔诚地写作,刻苦地写作,孤独而安静地写作,清贫而自由、自豪地写作——历史和我们这个时代有无数这样的作家。他们不像另外一些人,因为写作而改变了个人的生活命运,成为作家后,却不再写作:当官以后不写作,发财以后不写作,下台以后也不写作,破产以后也不写作——但无论他们得意还是失意,作家的称谓都能使他们的身份增加和保持某种尊严和信心,仿佛作家是一种既能进攻又能防守的秘密武器。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却又害怕不得不成为这样的人。
  因此我必须写作,道理就像母鸡就要生蛋公鸡必须打鸣一样简单。不写作不行,不写作就不是作家,就连一个势利的文人都不算。不写作还继续称作家,只能说是沽名钓誉。
  不写作,我的乐趣便鸡飞蛋打。

   文化艺术报:您的作品有鲜明的个人标识,讲故事的方式总是出人意料,是讲故事的高手,您这些故事都是哪来的?
   凡一平:积累、观察,碰运气。

  文化艺术报:从影视回归小说创作,是个艰难的选择?
  凡一平:不舍得利,就很难。

   文化艺术报:您在组诗《家族》题记中写道:“我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首诗,如果不是诗,这就是我的春天。”故乡、家族,是您创作的底气和元气?
   凡一平:必须的。

  文化艺术报:您的文学启蒙是从何时开始的?
  凡一平:我是外婆带大的,外婆每天晚上讲述的民间故事,打开了我的想象,而爷爷卷烟撕剩的半本《红岩》,则是我文学的敲门砖。

  文化艺术报:1980年,您考上了河池师专,河池师专出了不少作家,比较著名的是您和东西。读书时,你们有交往吗,你们谁先发表的处女作?
  凡一平:东西是我的师弟,比我低两个年级,但我们在学校没有交往。大三的时候,我最先在《诗刊》发表了叙事诗《一个小学教师之死》,轰动全校。东西是知道我的,而我还不知道他,就像若干年后别人都知道东西而不知道我一样。关于东西和我,请阅读我撰写的《关于东西的开胃小碟》。

  文化艺术报:刚开始写作时,发表顺利吗,有没有经历退稿的折磨?
  凡一平:不顺利,退稿的折磨我觉得比失恋还要痛苦。

  文化艺术报:您是以写诗步入文坛的,后来怎么选择了写小说?
  凡一平:诗强调意象,我发现我擅长叙事,便选择了小说。

  文化艺术报:大学毕业,您回到老家做中学老师,后来调到县文化馆,这段时间的写作、生活是怎样的?
  凡一平:痛并快乐着。

  文化艺术报:“河池作家群”已成品牌,河池为何能出这么多作家?
  凡一平:榜样的力量和鼓舞。在东西、鬼子和我之前,河池有曾敏之、周钢鸣、包玉堂、聂震宁、蓝怀昌等作家,于是有了我们,有了我们,自然就有了之后的李约热、红日他们。正如我所言:我们河池文坛的骏马不是一匹一匹,而是一群一群。

  文化艺术报: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好的作家,都需要哪些准备?
  凡一平:天分、缘分、勤奋,缺一不可。

  文化艺术报:多年前在《收获》杂志公众号看过东西写您的一篇文章,《关于凡一平的流言蜚语》,你们是校友,同事,多年的朋友,里面提到您喜欢喝酒、讲笑话,很多作家都喜欢喝酒,您酒量大吗?
  凡一平:东西的酒量不足一两,我的酒量是东西的十倍。东西每次请喝酒,基本被我包干。东西的藏酒,基本都是为我藏的。

  文化艺术报:您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
  凡一平:我当下的日常,喝茶、喝酒、书画和写作。

  文化艺术报:对青年作者,您有话要说吗?
  凡一平:尊老爱幼。

  文化艺术报全媒体记者 刘龙 赵命可
  (本专栏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