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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25年05月07日
向花儿问一声好
○ 余显斌
  累了的时候,乏了的时候,放下笔,放下沉重,走进小院,和花谈心。
  花儿可做知己,可叙心思。
  她们兰心蕙质,当然懂得,当然理解。
  找一朵,或者几朵喇叭花聊天。这些花儿是乐天派,没有忧愁,没有心事,沿着藤蔓,在春风中,在阳光下,嘻嘻哈哈地笑着,笑出无限的喜气、无限的快乐。在她们面前,世间没有忧愁,风雨算啥,寒冷算啥,都是一种自然的赐予。
  如果,你不想远足,就在院子的篱笆边,撒上几颗喇叭花种子吧。一阵春风,几缕细雨,然后,喇叭花藤就冒出来,沿着篱笆疯长,一个夜晚不见,就扯到你的窗棂上,扯出几片绿叶。然后,花开了,一院子的欢乐。还有几朵花,随着花藤趴在你的窗棂上,看着你,看着你写作、你读书、你品茶。有的喇叭花盛开着,咯咯笑着;有的半开,忍俊不禁;有的含苞待放,羞羞涩涩。你的窗外,一片国色天香。
  此时,放下你的心事,轻轻向她们问声好。
  她们,是最好的客人。
  院子里,有桃树,桃花羞涩,多情,带着情窦初开的样子。
  你在花树下走过,她们悄悄地看着你,悄悄地议论着,仿佛是你的旧日相识,仿佛在问你:“噫,你怎么也在这儿?”
  杏花,还是宋朝的杏花,对,就是宋朝书生踏青时,在一段粉墙上盛开的杏花。他敲着柴扉,怎么敲,柴扉也不开。然后,他挥挥衣袖,走了,带着微微的失望,一路走向平平仄仄中。而这杏花,穿越到了现代,就盛开在墙角,等着你,等你欣赏,等你谈心。
  阳光如歌的日子,躺在院子的草坪上,静静地晒着太阳。
  旁边,也有一簇簇的花儿在晒着太阳,在悄悄地谈着心事。你别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最好是闭着眼睛听。她们的声音是青嫩的,微弱的,是发自草木良心的声音,因此,也必须用良心去听,才能听见。她们是一朵朵蒲公英。蒲公英是一种顽皮的花,是一种天真的花。她们有时也会和你闹着玩儿,在风中轻轻摇曳着,一朵朵轻盈的小伞,就会在你的眼前飘荡,在你的脸上飘荡,有的甚至会钻入你的鼻孔,痒酥酥的。这时,你再也睡不成了,阿嚏一声,所有的蒲公英,看着你傻乎乎的样子,都会咯咯地笑了,笑醉整个春风,笑醉你的一颗疲累的心。
  你的梦中,都会传来她们的笑声。
  三月,跫音不响,柳絮不飞,一切都干净、轻灵、润泽。天空是蓝水晶的,泛着光;空气润润的,一弹出水。你,一身薄衫,走在院中,走在天姿国色的花儿间,不是游子,是归客,没有离别的忧伤,唯有相对的喜悦。
  花儿不同,性情不同,笑声也不一样:梨花素面朝天,洁净无痕,微微一笑,是真正的小家碧玉;栀子花含蓄婉约,羞涩腼腆,低头微笑,如邻家小妹;牡丹花开朗大方,却又不失文雅,当然是大家闺秀;狗尾草调皮,毫无心机,随着风摇摆着脑袋,如《红楼梦》中的史湘云,估计也有微微的咬舌,真怕她一高兴,会喊出“爱哥哥”来……
  花儿有情思,有心事,有感情。
  在院子里种一片花,就有了一群知己,一群最懂得春天的生命,一群最懂得聊天解闷的生命。她们或泼泼洒洒地笑着,或清清淡淡地笑着,笑出无限生机、无限舒畅。
  她们富有良心,自带春风。
  和她们相处,不用带着沉重,不用掩藏心事。时间长了,人的心自然开朗了,豁达了,带着一种姹紫嫣红,带着一种鸟语花香,也带着无限喜气。
  关键是,你的心里,忧郁消失,春风荡漾。
  养一院花草,早晨起来,走向校园前,面对露珠下珠光宝气的花儿,轻轻问声好;上午时,在蜜蜂嗡嗡中,坐在花下,嗅一嗅清香;晚上,睡觉前,对着窗外月下那片芍药花,轻轻道一声晚安。
  此时,月朦胧,鸟朦胧,一朵朵花儿在院内蒙眬睡去。
  你,在屋内也静静地睡着了。
  今夜很静,月光甚好,花儿无梦,你亦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