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清明节回老家,香椿竟然没长出来,比往年迟多了。后面两天假日有事就上县了。今天回家,香椿老到只能掐尖尖了,大叶子像小笤帚一样铺开呈圆形,只有中间的嫩芽尚可掐动。感慨周三周四回来就好了。
其实周三周四老父亲一直问我有时间么,我都说没有,只说周天可回老家,周六还有事。回想周内,其实可以挤出时间回家一趟的,却总把所有的事放在前面,忘了可以对父亲说的话敷衍,香椿芽子却不等我。
生活不在别处,就在心里,就看你把它往不往心里放。生活的全部还是要把家人兼顾到。亏得周天有休息时间,因为村上的一位大哥不在了,年龄比父亲大一两岁。
在院子里忙着,耳边响起的丧乐声让我联想起村子这片土地上又少了一个熟人。小孩子生得少,结婚率和出生率低是主要原因,即便出生后也很少在乡村生活,村小已经快没学生了,但还在,比几个邻村好,他们的小学已经空置出租为各种商业用途的场所。记得蔺老师说他最早工作的山区初中撤销后租给了养猪场,不知道是人的悲哀还是猪的幸运,原来书声琅琅的教室,后来猪们在里面生活。也想起临潼教育网红火的时候,刘老师说包个乡村初中,周末组织去集中读书写作沟通交流,幽静的环境能让大家灵感爆发,都成了故事,说一说而已。
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乡村的故事,被人提及甚或忘记,他们在乡村的土地上劳作,最后又归于乡村的土地,也是圆满,只是低微到尘埃里的生命,对亲人是天大的事情,对世间的车水马龙没有任何涟漪,使人感慨万千。
父亲本打算,明天忙完让我抽空去接他们,却被另一个叔叔叫住,让多待一天,帮出阁的孙女收礼完,再离开老家。今天的乡村,除了假节日人多,下来就是婚丧嫁娶,能把村人聚集到一块了。过去乡村的热闹再也难以出现了。当然,像“搄香椿”这样的时令农事,也会让村人集体回来,再比如夏收和秋收。香椿下来,我们一直说“bei香椿”,但一直不知道bei字怎么写,想着肯定是“提手旁”,于是去查“揹”等同音字,但意思都不对。又找不出合适的代替字,够、勾,都不能代替我想表达的意思,后来发现“钩”有这个义项,但乡间一般不说钩香椿。
又去找看《舌尖上的中国》有一集写北京房山安德文去采香椿的画面,他们用了一个“打”字,打枣还差不多,因为果熟蒂落,打下来很容易。香椿芽子太柔嫩,应该不太贴合。
我在文友群里征集答案,张老师说“掰”,掰必须亲手摘取,矮化香椿可以,我家高大的老香椿树够不到,郭老师和杜老师说用扳,我查了,觉得还是余老师说的“搄”形象贴合。扳取“使弯曲”义,“搄”取“拉紧或绷紧”义,符合我待在平房上拉紧至梗从枝上断掉,最后落到院子里。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搄”字对,乡村生活的场景里,有太多形象的字音,却对不上留到今天的汉字,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失,值得玩味或深究,毕竟再怎么城市化,中国的乡土还是最养中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