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却往往过一两代就可能出现变化。比如春秋末年楚国的伍子胥,本以伍为氏,被吴王阖闾赐死后,儿子为避难,逃到齐国,改为王孙氏。又如陈国的陈完,本以陈为氏,由于国内发生内乱,出奔到齐国,齐桓公封于田,子孙遂改“陈”氏为“田”氏。
战国以后,姓氏逐渐合而为一,到了汉代一般都通称为姓。
这样,上自天子下至庶人都有了姓。从分类学上说,姓与氏的区分是氏族内部进一步的细分;姓与氏的模糊则是氏族内部的重新统合以及氏族外围的有条件开放。这个变化标志着旧的宗法分封制度的逐渐瓦解,是姓氏学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
名的起源
名作为氏族成员互相区别的标志,是个体意识在文化上的表现。因此,名的产生恐怕要比姓与氏晚得多,它是社会文明进一步发展的结果,是氏族对部落成员中个体存在的文化认可和区别性指称,是为了“别众猥而显此人”。对于族群来说,名的产生是一种离心力和腐蚀剂,它会使本来凝为一体、彼此无差别的组织变得松散而有距离。从历史发展来看,个人私名的产生进一步从观念上促使原始公社的崩溃,私名同私有制一样,都是现代智人不断进步的里程碑。
从民族学和文化考古学的资料来看,在原始公社的母系氏族阶段,人们已经有了个人的名字,并在交往和择偶中使用。据宋兆麟等所著《中国原始社会史》一书可知,我国云南省宁蒗彝族自治县永宁乡纳西族地区,母系亲族所占比例较大,在那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但上古时期人们的名字,还没有与姓氏彻底分离,更多地表现出特定时期的文化特征。人们聚集在一个英雄人物的周围,崇拜并服从他,以他的发明创造作为旗号,因此,很难说这就是个体的名称。比如有巢氏,是人们开始懂得构木为巢、营建住所的标志,《韩非子·五蠹》中说:“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使王天下,号之曰有巢氏。”燧人氏是人们懂得钻燧取火的开端,《太平御览》卷七十八引《礼含文嘉》说:“燧人始钻木取火,炮生为熟,令人无腹疾;有异于禽兽,遂天之意,故为燧人。”神农氏则是进入农耕文化阶段的标志,《绎史》卷四引《周书》说:“神农之时,天雨粟。神农遂耕而种之,作陶冶斤斧,为耒耜锄耨,以垦草莽。然后五谷兴助,百果藏实。”另如黄帝、炎帝、太昊、少昊、颛顼、祝融、共工、蚩尤等,也是这种部落名向私名过渡阶段的产物。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当时已产生了私名,只不过由于这些英雄的强悍伟大,各有建树勋业,所以他们的名字就成了表征时代特征的代名词和同义语了。
夏代时人们已有了确定的名字。据《史记·夏本纪》的夏世系知,鲧、禹之后,有启、太康、仲康、少康、予(帝宁)、槐、芒、泄等,但在命名上究竟有什么规律,因文献阙如,笔者不好妄做解人。殷商时期帝王以干支命名,是比较有规律的。殷商王自帝喾到振等八人,不以十天干为名。微,《国语·鲁语》作上甲微,《山海经·大荒东经》郭璞注引《竹书纪年》作主甲微。这样看来,自上甲微至帝辛(纣)止,三十七王,均以十天干为名。但这种命名究竟有何用意,古今学者说法并不一致。
有人认为是以生日为名。如《白虎通·姓名》中说:“殷以生日名子何?殷家质,故直以生日名子也。以《尚书》道殷家太甲、帝乙、武丁也。”《易纬乾凿度》亦云:“帝乙即汤也,殷录质,以生日为名,顺天性也。”同说亦见于皇甫谧《帝王世纪》,司马贞《史记索隐》引:“微字上甲,其母以甲日生故也。”司马贞曰:“商家生子以日为名,盖自微始。”又《太平御览》卷八十三亦引:“帝祖乙以乙日生,故谓之帝乙。”
还有人认为是以死日为名。近人董作宾主张此说,他在《论商人以十日为名》一文中讲道:“汉人以为甲乙乃生人之名,所以解为‘以生日名子’,这是合理的。现在既由甲骨文字证明了甲乙不是生前的名字,只是死后神主之名,当然以死日忌日为神主之名、祭祀之日,最为合理。若说甲乙是死后的神主之名而取生日为标准,就未免迂远而不近人情。固然,从残缺的贞卜文字里,找出某人的生日,以证明神主甲乙命名的来源,是绝不可能之事,找死日也同样不可能。”
也有人认为是以庙号为名。如司马贞《史记·殷本纪索隐》引《古史考》:“谯周以为死称庙主曰甲也”。又引同书:“谯周云:夏殷之礼,生称王,死称庙主,皆以帝名配之。天亦帝也,殷人尊汤,故曰天乙。”这种看法在后来非常盛行,并对何以称庙号的原因,提出了不同的解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