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曾在大慈恩寺主持寺务,领管佛经译场,创立了中国“佛教八宗”之一的“唯识宗”(又称法相宗、俱舍宗、慈恩宗),大慈恩寺因此成为唯识宗祖庭。唐高宗永徽三年(652),玄奘为了保存由天竺经丝绸之路带回长安的经卷佛像,请旨在大慈恩寺西院修建慈恩寺塔,并亲自主持修建,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一直受到国内外佛教界的重视。唐长安名冠天下,人文荟萃,“由于玄奘西行和佛教的昌盛,以及大雁塔所在的大慈恩寺、曲江池、芙蓉园等休闲娱乐功能的发挥,大雁塔在长安城的地位已经超越了宗教范畴,具有多重的社会功能和文化品格”。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始于唐中宗神龙年间(705—707)的“雁塔题名”及后来的“雁塔题诗”。《全唐诗》中关于慈恩寺塔的诗有百首左右。
鲁迅在童年时期即受到佛教文化的影响。他不到一岁便被送到长庆寺里拜和尚为师,以求能够平安长大。虽然不曾被要求念经和学习佛门规矩,但佛教文化已开始在他的人生里埋下种子。在日本时,由于受章太炎的影响,他开始阅读佛经、购置佛书、钻研佛法。加上研治中国小说史的原因,他对大慈恩寺、玄奘、《大唐西域记》等非常熟悉,在日记、书信和论著中留下了大量文字。
如日记:
1913年11月26日,“黎明雨雪,积半寸,上午霁。许季上以《大唐西域记》一部相赠,计四本,常州新刻本也”。
1914年7月29日,“上午寄二弟书籍三包:一,《贤愚因缘经》四本,《肇论略注》二本;二,《大唐西域记》四本,《玄奘三藏传》三本;三,《续高僧传》十本”。
9月13日,“从季上借得《出三藏记集》残本,录之,起第二卷”。
9月27日,“写《出三藏记集》至卷第五竟,拟暂休止”。
1915年7月25日,“写《出三藏记集》第一卷讫,据日本翻高丽本”。
1918年1月4日,“二弟往富晋书庄购得《殷虚书契考释》一册,《殷虚书契待问编》一册,《唐三藏取经诗话》一册,共泉券十一元”。
1924年5月14日,“午后往商务印书馆买《邓析子》《申鉴》《中论》《大唐西域记》《文心雕龙》各一部,共二元八角”。
1921年5月7日,鲁迅发表在《晨报副镌》上的《名字》(署名“风声”)一文中说:“若夫雁塔之题,当先正名,垂于不朽!”
1922年8月21日,鲁迅致胡适的信中谈到《西游记》时,说:
《纳书楹曲谱》中所摘《西游》,已经难以想见原本。《俗西游》中的《思春》,不知是甚事。《唐三藏》中的《回回》,似乎唐三藏到西夏,一回回先捣乱而后皈依,演义中无此事。只有补遗中的《西游》似乎和演义最相近,心猿意马,花果山,紧箍咒,无不有之。《揭钵》虽演义所无,但火焰山红孩儿当即由此化出。杨掌生笔记中曾说演《西游》,扮女儿国王,殆当时尚演此剧,或者即今也可以觅得全曲本子的。再《西游》中两提“无支祁”一作巫枝祗,盖元时盛行此故事,作《西游》者或亦受此事影响。其根本见《太平广记》卷四六七《李汤》条。
在1923年12月1日出版的《中国小说史略》上卷第十篇“唐之传奇集及杂俎”中,鲁迅引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三《贝编》:
国初僧玄奘往五印取经,西域敬之。成式见倭国僧金刚三昧,言尝至中天寺,寺中多画玄奘麻及匙箸,以彩云乘之,盖西域所无者,每至斋日,辄膜拜焉。
上卷第十三篇“宋元之拟话本”谈到《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时说:
《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三卷,旧本在日本,又有一小本曰《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内容悉同,卷尾一行云“中瓦子张家印”,张家为宋时临安书铺,世因以为宋刊,然逮于元朝,张家或亦无恙,则此书或为元人撰,未可知矣。三卷分十七章,今所见小说之分章回者始此;每章必有诗,故曰诗话。首章两本俱阙,次章则记玄奘等之遇猴行者。
行程遇猴行者处第二
僧行六人,当日起行。……偶于一日午时,见一白衣秀才,从正东而来,便揖和尚,“万福万福!和尚今往何处,莫不是再往西天取经否?”法师合掌曰:“贫道奉敕,为东土众生未有佛教,是取经也。”秀才曰:“和尚生前两回去取经,中路遭难,此回若去,千死万死!”法师云:“你如何得知?”秀才曰:“我不是别人,我是花果山紫云洞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我今来助和尚取经,此去百万程途,经过三十六国,多有祸难之处。”法师应曰:“果得如此,三世有缘,东土众生,获大利益。”当便改呼为猴行者。僧行七人,次日同行,左右伏事。猴行者因留诗曰:
百万程途向那边,今来佐助大师前,
一心祝愿逢真教,同往西天鸡足山。
三藏法师诗答曰:
此日前生有宿缘,今朝果遇大明仙,
前途若到妖魔处,望显神通镇佛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