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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4年02月02日
杨争光先生的书房
○ 舒敏
  杨争光先生书房的墙上,一个不很醒目的地方,“卧”着一匹狼,它有狼的气势,狼的雍容,眼睛却散发着温润的光。
  “这狼的眼神一点都不凶,跟人一样。”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到争光先生书房的柜子里,居然有一套三本有关土匪的著作。
  “哈哈,争光老师,听说有人叫你‘土匪’,有这回事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叫呢?”
  “有,还有人叫我‘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癸卯年岁末,因为一场书事,有幸走进争光先生的书房,为了尽量少打扰书斋主人,特意将时间定在晚七点,以为这个时间点,对方一般也都吃过晚饭了。
  约好和王鸿雁女士一同前往,以为自己时间设定应该大致不差,没想到的是,道路拥堵严重,所以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些,走在路上,收到争光先生微信:“你们出发了吗?”发他一张堵车图,争光先生回复说:“有堵车就证明经济还可以。”这话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幽默或玩笑,但在我看来,却是杨争光先生的所思所想。
  争光先生的助手路尧,温柔恬静,我们赶到时,她正在厨房忙活,两个煤气灶头同时喷火,一个在炒,一个在熬,没想到,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没吃,看样子,是等我们一起吃,毕竟,四个菜呢。
  鸿雁有些不好意思,说:“哎呀,我们就不在杨老师这吃了吧。”我附和着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总之就是按照礼仪口头必须要说的推辞之类例行动作,之后,就是参观争光先生的书房,顺便聊到“土匪”和“狼”的话题。
  争光先生说他书房的狼是他的老师给画的,我盯着那狼看了好一会,在我眼中,那狼没了令人恐惧的毛骨悚然,多了份我所喜欢的温润安详。
  争光先生书房有两只猫,一只喜欢呆在大门口,自愿履行门卫职责,一只喜欢呆在卧室,安静思考猫生,对于我们的到来,表现的都很淡定,既没有因为害怕而躲藏,也没有因为开心而蹦跳,一副“管老子么事”的漠然表情。
  将约会时间定为七点,本意是想避过饭点,但还是喝了路尧煮的粥,吃了乾县的辣酱锅盔,争光先生吃饭像是小鸡啄米,一点点食物就可以使其饱腹,怪不得身材如此“苗条”,面对美食,兴趣这般寡淡,当然对脂肪肉肉们毫无吸引力。“小样,你不好好吃饭,就一直电线杆子着吧。”
  争光先生不光对食物不贪婪,得奖了,常常连领奖都不积极,结果是,奖是得了不少,大多数奖牌却不知道流浪去了哪里,好在,奖金比奖牌灵醒,懂得送货上门。
  前面说了,去争光先生书房本是因为一场书事,绝对没想混饭,结果却混饭成功,按理,吃饱喝足,本应及时打道回府,但却聊起来了,聊兴大发了,聊得欲罢不能了。
  中国的、外国的,作家、作品,小说、散文,影视、文学,随意说去,似乎毫无主题,但聊着聊着,还是有了心得,散文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真啊!不要词藻堆积,不要装腔作势,不要无病呻吟,不要装模作样呢。小说最重要的又是什么呢?是思想,是三观啊!很好的文字,陈旧落伍的三观,能算好作品吗?以丑为美,为腐朽唱赞歌的作品,又能算好小说吗?
  聊到鲁迅,聊到阿城,聊到王朔,聊到池莉,聊到方方,聊到《百年孤独》,聊到《霍乱时期的爱情》,聊到《丧钟为谁而鸣》,聊到《背德者》,聊到契科夫,聊到萨特和波伏娃,聊到深圳,聊到黄山,聊到房价,聊到婚姻,聊到道德观,聊到大男子主义,如果将这次聊天比作一道菜,一定是盘大杂烩,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其实草蛇灰线,营养齐全。几次觉得实在该走了,几次聊嗨又给忘记了,眼看时间已过了晚十点,才恋恋不舍与主人话别,临走,路尧还贴心地给我和鸿雁一人带了份手工锅巴,更重要的是,我还求到了一份签名版的精神大餐——《从两个蛋开始》。
  到家洗漱完毕,迫不及待打开,想看看杨争光先生在他书房里烹制的这两个蛋,究竟是什么味儿的,小说开头是这样的:“队伍像温柔的母鸡,每打下一个县城,就会下一窝‘蛋’,让他们留在那里,做地方工作。雷工作雷震春就是队伍打下奉天县城以后留下来的一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