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影视城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游走于各个剧组和演员之间,担任群众演员或者替身,被称之为“象漂”。当一类人被称之为“漂”时,像是被圈定了,带着某些特定的气息。他们踏上“象漂”之路,无论前方是黄尘飞扬,或是静水无波,都得走下去,你可以说是现实的推搡,也可以理解为梦想的引诱,或者是兼而有之。
寇翔智已经走了十一个年头,从十九岁的懵懂少年,走到而立之年,成为影视城的“资深群众演员”。乍一听,有些无奈的悲凉,资深群演,让人想起那些破土而不成长的芽苗,总在阳光普照中,一直在欣欣向荣,却很难长大。在这个特定的行业范围里,有无数个群体,高低错落,才是真正的现实参照。也就是说,寇翔智在象山影视城群演圈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是被直接推远、一闪而过或者虚化的人影,他参与拍摄的每部戏里,都是有台词的,多则十几句,少则几句,要与正式演员配戏的,经常跟随在男主或者女主身旁,时不时作为替身骑马、开车,出镜率算是比较高的,而且片酬也是其他普通群演没法比的。可以说,在象山,寇翔智算是快要熬出头的那种。
寇翔智个头不太高,身材略显消瘦,脸型适中皮肤白净,说话还带有几分羞涩,不像圈里传说的“他长着一张男一号的脸,却是群演的命”,可他似乎不在意。荀子的这句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直是他的座右铭。在这十一年里,他认为时光没有虚度。群演这条路,他会继续走下去,也许前路没有尽头,也许一个不经意间,峰回路转时,能柳暗花明呢。他笑着说,他会努力让自己的梦想开花的。
十多年前,寇翔智接触到群演这个职业,被带进了这道门,进入横店影视城,开始了他的群演生涯。那是真正的群演,是不可或缺又被竭力模糊的角色,那时他或许并无对未来精细的考量,直到在电视上看到同伴,虽只有短短几秒钟的露脸镜头,他的生存概念便有了转变,从远景到近景,从近景到镜前,从一闪而过到露脸,群演的角色也是层次分明的。他心里想,什么时候要是他能在电视剧里像正式演员那样行走自如,该有多好啊。这梦想实现起来,仅凭付出心血是不够的,还得有机遇。
群演这一行苦乐相随,而很多时候,苦是大于乐的。有次在码头拍戏,寇翔智饰演了一个码头搬运工,大冬天穿一件无袖坎肩,不一会儿全身就冻僵了,但还得表现出夏天大汗淋漓的样子,道具不断地往他们身上洒水,反季节拍戏绝对是一种考验,当然也是一种煎熬。那一场戏下来,让寇翔智真正认识了江南的冬天,那是彻入骨髓、绵延的寒冷。他来自北方,能接受寒冷的果断、粗暴,却受不了南方冬天的细密、潮湿。
在横店闯荡了两年多,寇翔智依然是一个“每天百元,盒饭管够”的普通群众演员,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啊?古人云“人挪活,树挪死”,在横店看不到希望,他转辗来到象山。两相比较,寇翔智认为象山的群演管理更为专业、系统。很快,他的生活和接戏都有了一定的保障,没有受过正统表演训练的寇翔智,开始在不断的实践和自我琢磨中磨炼自己的演技。拍《远大前程》的时候,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演员张双利老师,为人亲和没有一点明星的架子,每次到片场都会静静地候场,等待剧组的安排。而与他们群演对戏的时候,张双利教大家用什么方式、何种情绪能尽快融入戏中的状态,进入角色。在寇翔智看来,张双利这样的演员才是真正的德艺双馨,拍完这部剧让他收获颇多。当然,这些年他见识过不少耍大牌的年轻演员,他们自以为是,缺乏职业演员的基本素养,比如天气热时,在片场候场时间长点,他们会不耐烦,催促导演先赶自己的戏,根本不顾及其他演员的戏份,更不会把没有名头的群众演员放在眼里了。这还不算,如果配戏,他们一点都不配合,多拍几条就甩脸色,怪群演素养低。碰上这样的演员那只能自认倒霉。
在象山影视城,每个人每天的角色都在不断地变换,寇翔智也一样。前几年有部很火的电视剧《鹤唳华亭》,剧里是冬天大雪纷飞,可现实中是象山酷热的夏天,每个人都得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别说走动了,站在那儿全身都在冒汗,这个戏拍得太辛苦了。《鹤唳华亭》是罗晋、李一桐等著名演员参演的大剧,对寇翔智这样的群演来说,显然是他的高光时刻。拍完后,寇翔智兴奋了好长时间,日夜期待着自己在剧里的那些镜头,他要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自己的表演到底有没有进步。好不容易等到这部电视剧播出时,他却没找到自己,原来有关他的镜头被剪掉了。说没有失落是假的,甚至难过,当心里的憧憬光一样闪耀时,光却瞬间灭了。
好在寇翔智习惯了这种结果,能调衡这种失落,有些大腕明星都会遭遇镜头被删,他这个群演,路边的野草一般,再摇曳生姿也可有可无,他并不为之气馁。为了调剂气氛,他忽然兴奋地说:“我曾和小范闲对过戏!”前几年热播剧《庆余年》在象山拍摄时,剧中有一场戏,寇翔智扮演的是一个家人,“我走过去对小范闲说,哎呀范少爷,你还等着呢?小范闲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我按剧情摇摇头转身走了。”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露脸镜头,寇翔智却回放了无数遍,每每提起,他脸上充满了欣慰:“我越来越喜欢表演了,群演也是演员,像周星驰、王宝强他们,最初都是从群演做起的。所以,我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哪怕只有一句台词,都要认真对待,争取把每一个细节做到位。说句实话,刚开始做群演时,我对演员这个职业还很懵懂,慢慢就有感觉了,现在只要接到剧本,我脑子里马上会浮现出角色的形象,极力去想着怎么塑造这个角色,到开机时才会沉着冷静,把握好尺度。角色不论大小,我都会认真去演。至于未来怎么发展,我也曾有过打算,想在象山影视城拥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带领着那些拥有同样梦想的人们,一起向前奔。”
现在的寇翔智在群演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月收入也能达到万元以上,这让他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保障,而且,他处了一个女友,河北人,也是群演,两人目前关系很融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业无高卑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时光是有情有义的,它将寇翔智的人生已经演绎得相当丰富了,他踏上了实现梦想的阶梯,在不断的攀登中,他一定能够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实现自己梦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