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先知道《光景》这本书,才知道作者苏丽;后来认识了作者苏丽,才看到《光景》这本书的。所以在我看到《光景》的时候,《光景》和苏丽都已经很有名了。
俗话说名不虚传,对此我也深信不疑。因此我是带着这种慕名的心境去看苏丽的《光景》的。
《光景》这本书写的是民警苏丽在佳县乌镇刘家峁村七年扶贫工作中所经、所闻、所遇、所做和所想的人和事,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陕北农村在国家扶贫大政策背景下所发生的诸多变化与当下状况。往事并不如烟,未来永远美好。经过苏丽与同事们七年多的驻村扶贫工作,刘家峁村的光景变了:路通了,山绿了,村和了,民富了,人乐了。这种变化,在《光景》里得到全景式的展示和记录。而这种记录,必将会在很多年后,让所有看到这本书的读者都能从中了解在本世纪脱贫攻坚政策下陕北农民的生活环境、生存状态、生活方式和他们的劳作与收获、情感与爱憎、欢乐与痛楚。这对于当下农民大量入城、许多村子和家园废弃了荒芜了的境况而言,留住陕北乡村曾经的“光景”,留住扶贫往事里曲折的经历与变化,自然成了《光景》这本书永远的使命与荣光。当人们的健忘已成为常态的时候,当人的喜怒哀乐总有那么一瞬间重合的时候,幸好有《光景》留住了陕北乡村原汁原味的集体记忆与风物写真。可以说,这是一本陕北大地的脱贫纪实史,也是一部陕北乡土文化的写实史。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对于苏丽笔下农民们的勤劳、纯朴、善良和他们的喜怒哀乐,我还是熟悉的。因此,在我细细品读这本书的时候,让我好奇的是,苏丽在七年艰苦的驻村工作中,究竟是什么力量和信念支撑她用笔来记录七年来与她过往的这么多的人和事。我始终觉得,无论一个民族还是国家,无论一个团体还是个人,其所经历和走过的路,都是有“流水”的。所不同的是,在这都必然经历过的“流水”里,有的人有“账”,有的人没有“账”,“流水”过了就什么也说不清楚了。而从驻村工作一开始就“有心”的苏丽,恰恰是人生中既有“流水”又有“账”的人,那一本本《扶贫工作日记》的“流水”“账”,成为她在七年后回过头来过好《光景》得天独厚的资本与财富。
也许对苏丽而言,这种难得的记录既是她的一种生活习惯,也是她自我交流的一种方式。她写刑警马队长,写三位厨师,写贫困户“刘懒汉”,写第一书记,写喊她“苏妈妈”的孩子们;她讲乡村爱情的故事,讲最美医生的故事,讲农家书屋的故事,讲幸福农场里的故事……一根草,一场雨,一阵风,一群人,一块庄稼地,甚至是一个碗,一颗枣,一个馒头,一片树叶,都无不将她眼中的自然光景与心灵光景一一呈现给读者,组成了无数逼真而多层面的脱贫攻坚画卷。我常常想,只要有人,就会有心灵与情感的光景,只要有劳作,就会有生存和收获的光景。苏丽的笔触不仅记录了陕北农民们生存的光景,也记录了她自己驻村工作的经历以及经历的态度。而支撑起她七年扎根在小山村的动力,除了乡民们渐入佳境的光景之外,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心灵光景,我以为就是苏丽内心深处独特与别致、热烈与丰富、内在与超越交织的生命光景。这种光景,显然就是苏丽内心特立独行与卓然不群的表露,那就是把甘于平淡、甘于寂寞、甘于隐忍化为一种内心深处不见形迹的锻压与磨砺。有了这种内心的强大,有了这种内心的充实,也让苏丽内心的光景过得越来越充盈,越来越丰盛,越来越平和,也让她内心的光景在七年不经意的经历里走向更为广远、更为开阔、更为真实、更为积极的世界,成为支撑起这本《光景》的精神与内涵,也成就了这本《光景》的气质与丰厚,同时也成为她七年扶贫内心强大与生命精彩的底色。
读苏丽的《光景》,对我来说,是一次温暖的聆听,是一次愉快的行旅,更是一种灵魂的洗涤。《光景》之前的苏丽是怎样的,在《光景》里看不出来;《光景》之后的苏丽又是什么样子的,《光景》里也看不出来,但近日看到她的《光景》又再版了,我想这是一本书暂时沉静后的沸腾,是其自身价值与社会意义的丰厚体现。那么,给岁月一份期盼,给苏丽一点时间,给《光景》一个延续,苏丽一定会让我们看到她《光景》之后更加动人、更加美丽、更加精彩的日子与故事的。对此,我们期待并期待着!
(本文作者在陕北方言、民歌、道情和书法等方面多有涉猎,著有《陕北语大词典》《东方红艺术盛典》和《陕北民歌版本系览》等,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