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夕阳西下。面对血红的西天,万星明吼喊起来:太阳出来一点点红呀 出门的人儿谁心疼 月牙出来一点点明呀 出门的人儿谁照应 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 出门的人儿回家难。万星明扬鞭催马紧慢赶路。此时的天空,闪现出黑色的乌云与血红的晚霞,黑红相间恐怖狰狞。万星明正惊叹奇异的天象时,晚霞被“黑墙”压住,天地笼统,大地无声无息,静得没一丝风吹草动。他不知的是,几十公里外,狂风裹挟着沙子遮天蔽日,沙尘暴浩浩荡荡,大举南下了。借着浑浊的天光,万星明看到北边出现了一堵快速移动的墙,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忙拉马躲藏,刚找到沙丘脚下的窝,怒号的狂风就压住了马儿的嘶鸣,呛人的尘土吞噬了天空大地。是天黑了,还是被风搅的,已不重要。万星明用鸵鸟生存法,长衫裹住头,钻到马肚子下,过一阵挪动一下身子,抖掉掩埋的沙子,他几次试探性地爬起,要不是与马儿间拴了缰绳,说不准,早成为断线的风筝。
天似乎亮了好久,但还是灰麻麻的。马儿挣扎着艰难地站起来,拉出了被沙子掩埋的万星明。万星明紧抱马儿极目远眺,好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切被沙子磨平,吃食也七零八落。没了太阳就没方向,人困马乏的他,不知走了多久却又转回原处。摇动皮囊喝完最后几滴马奶子时,太阳现出了轮廓,他察勘地形选择好方向,但愿,这次不要再转回来。
沙尘暴也碾过了包头。尘土还在空中弥漫,马伯雄担心前面走的万星明,就催促连夜装车,天不亮上路。艾把式把马车赶得飞快,到傍晚时分足走了一百里。一路未见万公子的踪迹,马伯雄更为担心,估摸着昨天的沙尘暴,万星明不会走远,但人究竟在哪儿呢?
夕阳平和,太阳不红但大而亮,剪影中,一个黑点踉踉跄跄朝这边移动。艾土地指着问,看那是甚?雇来的几个赶车人说是狼,这一带狼吃过人。马伯雄对狼不很害怕,在日本动物园里见过狼,远没传说中的凶残,甚至有些和善。他说大家不要慌,我们这么多人,狼不敢咋样的。艾土地说狼白天不会出来的。众人屏住呼吸盯着,发现黑点成了一高一矮,还直立行走。不好,倒下了,马伯雄大喊。
倒下的是万星明。几口清凌凌的水送进他的嘴里,咳了几声睁开眼睛,见到是马伯雄,顿时闪出光芒,笑说还是走在你的后面了。
“这是我们的缘分。”马伯雄说。
“是缘分,你,是我的保护神。”万星明说。
再次见面,结伴而行,他们说说笑笑走了三天,又见斜阳时,面前出现了一块“陕西”界碑。万星明下马抚摸,高兴地说要回家啰。此时脑海里浮出萨仁花的影子,心里默念,我的爱人,你在想我吗?我们何时能再见?
“再走十来里,有家塞上客栈,我们来时住过,很不错的。”马伯雄对万星明说。
“嗷嗷,嗷嗷——”万星明高兴地吼喊,他实在太累了。
“嗷——嗷——”是吼喊引来的低沉回应。
“狼嚎,绝对是狼嚎。”艾土地用颤音,说。
“是狼,看那边!”万星明指着西北方向说道,夜色里,几个移动的绿点若隐若现。
狼有独居、成双和群居三种组织模式。沙漠里的狼需团队配合,便采用群居方式。借着夜幕,狼们肆意大胆,朝着马叫的方向过来。马伯雄说大家集中在一起,狼就不敢下手。再看万星明,他却扬鞭跃马冲向了狼群。群狼哪见过这种架势,顿时乱了阵脚,开始四处乱窜。嗷嗷——头狼恐怖吼叫了两声,群狼们才稳住阵脚,调转身子围住万星明。嗷——头狼低沉的声音似冲锋号角,两只公狼像急先锋扑来,万星明把身子伏在马背上,拔出两把匕首左右挥舞,对准一只扑来的狼使劲刺去,身子失去了重心,他摔下马来。
坏了,大家去救万公子。目睹人狼大战的马伯雄说着,拉过马车的缰绳,艾土地一挥鞭子,马车发疯一样奔去,阻击其他野狼,防止扑向万星明。
倒地的万星明,瞪着血红的眼睛,举着匕首与狼僵持。余光瞥见马车过来,大喊危险,马伯雄不要过来。他的喊声让对视的狼们失去了耐心,有两只龇牙咧嘴扑了上来,万星明对着右边的狼用匕首虚晃一下,把心思放到左边的狼上。突然,他猛虎下山般朝狼刺去,随着鲜红的血喷泉般在空中画了一条抛物线,一只大尾巴应声落地。受伤的狼疯了,将两只爪子钳制过来,万星明使出平生气力,将匕首不偏不倚地挑中狼脖子,由于用劲过大,竟使匕首卡在骨头里,狼痛得飞天一跃,倒地毙命。
目睹同伴毙命的另外一只狼,略微迟疑了一下,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了,对准万星明的脑袋一跃而起,眼看两只锋利的爪子就要落到万星明的脸上,“叭叭”两声清脆的枪响,飞狼在空中又画出条红色的弧线,重重落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