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处女作发表于四十多年以前了,若以作品发表时作者的年龄而论,可是要比大名鼎鼎的文豪贾平凹发表他的处女作时小得多呢,那年我刚满十五岁。
把自己与贾平凹齐名而论,纯属自我戏谑。近日看了一篇贾平凹谈他的处女作的文章,很有意思,颇觉受益,便也有了来秀一秀我的处女作的这个想法。贾平凹在这篇文章中写到,他当年上大学时,疯狂地向报刊投稿,但都被无情地退了回来。当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时,浑身发热,激动得都快流泪了。他毫不犹豫地掏光了身上仅有的5角5分钱,买了一盘炒肉片奖赏自己……贾先生文中所说的那篇文章就是他的处女作,发表于1973年8月《群众文艺》上的《一双袜子》。此作虽然不是贾平凹的成名作,但在他的文学生涯中却显得异常珍贵。要知道,手写体变成铅字是那个年代无数文学青年的梦想啊!
我的处女作发表于1978年国庆节过后不久的一家报纸上。要说那篇文章是我的处女作,实在有些勉强,但那毕竟是我的名字第一次变成铅字印在报纸上了,着实让我激动了一阵子。后来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但酷爱文学、热衷阅读的习惯却一直没有改变。直到新世纪初,有一次拜访心慕已久的贾平凹,由于平时就喜欢读他的作品,对先生的文学世界自然就了解多些,言谈间似乎受了他的感染,瞬觉醍醐灌顶,便有了提笔写作的念头。从那以后,不觉十几年下来,杂七杂八地倒也写下了不少散文、随笔,每当写完一篇后,都会反复地盯上几遍,唯恐有个错别字。这个习惯毋容置疑源于我的那篇处女作。由于时间太过久远,那篇文章没有保留下来,可至今都能清晰地记得全文的内容。我投稿时的题目叫《是“度”不是“渡”》,原文三百余字,但发表时硬生生地让编辑给删减到不足五十个字,题目也没有了,连个“豆腐块”都称不上。
那么,这究竟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呢?说起来话长。1978年9月,我从小县城到了大都市来上学。此前梦想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新华字典》,但一直未能如愿。趁着国庆节放假,去钟楼新华书店掏了1.55元买得一本《新华字典》。回来时看见学校大门的门头上悬挂了四个鲜红的大灯笼,每个灯笼上贴了一个金色大字,组成了“欢度国庆”的标语。走到教学大楼里的报栏前,报纸的醒目位置上“欢渡国庆”四个大字不由自主地映入眼帘。校里校外已是一派节日的欢乐景象了。我突然发现,同样的一句话,怎么会出现不同的“度”和“渡”呢?好奇之下,匆忙回到宿舍,打开刚刚买来的《新华字典》,认真地研究起了这两个字的区别来。显然,报纸上的“渡”用成别字了。我当即铺纸提笔,把《新华字典》上对“度”和“渡”的注解抄了一遍,并加上了自己的一番感悟,第二天便寄到报社去了。真没想到,三天后报社给我回了信,并随信寄来一份报纸,在末版右下角的“读者来信”栏里刊登了给我的回信,大致内容是:李会贤同志:我报在×年×月×日×版上,将“欢度国庆”的“度”误用为“渡”。感谢你来信指正,向你及广大读者致以歉意。
这便是我自以为是的处女作。几十年过去了,我对当年那个虽然没有变成铅字的《是“度”不是“渡”》的文题还是满意的,从中也得到了对生活的感悟,大道至简,写文章也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