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给清涧美食排一个名次的话,烙饼和粉汤大烩菜,堪称清涧美食界的“绝代双骄”。
作为清涧的一道传统特色美食,烙饼已有上千年历史,据说在唐代,烙饼已经成为人们日常饮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我的故里清涧,烙饼作为一种绝佳美食用来招待客人。我每次回故里,总要呼朋引伴饱餐一两顿烙饼大烩菜,仿佛唯此,方可聊解乡愁。
与陕西许多著名面点,诸如锅盔馍、油旋相比,清涧烙饼一点也不逊色。通常点过餐不到一刻钟,一张张清涧烙饼就被服务生托在白色的食盘里摆上了桌。乍看上去,清涧烙饼并没有我们常见的“饼”状,倒像是一盘呈圈状层层叠起的面条卷,色泽嫩黄,入眼煞是鲜美。撕一条薄薄的饼条一口咬下去,入口清脆,且是外脆里嫩,薄脆的表皮散发出葱花油的清香,里瓤软嫩,蕴含着麦面的醇香和微甜,葱油的清香与麦面的醇香,交织混为一体,自成一脉饮食的香,舌间回味,唇齿留香,越嚼越有味,令人欲罢不能。
清涧烙饼因层次丰富,有脆皮外壳,内里香嫩可口,故有“千层饼”美称,而能做出这“千层”烙饼之人必定身怀绝妙厨艺。我曾经在一次饕餮烙饼美食时,趁大厨高兴讨教过做烙饼的诀窍,大厨也毫不隐晦地教过我一则妙招,要做好千层烙饼,水温是关键所在,并指导我预先准备好面粉、盐、葱花、香油、温水等食材。我回去如法炮制,第一次因为和面水温太高,面被烫“死”了,烙出了一堆死面饼,看相不佳,口感也极差,勉强可以填饱肚子,却不敢示人也。第二次做烙饼,和面的水温又太低了,案板上硬面一团,根本无法撕成“千层层”。
有一年我回陕北出差,从一位詹大姐那里学习了烙饼的制作过程。只见她给面粉中加入少许盐搅拌均匀,以增加筋性,接着慢慢倒入七八十度的热水,边倒水边搅拌,面粉全部成为絮状,才下手用力搓揉,直至将面团搓揉到表面光滑,然后盖上湿布去醒发。面醒发好后,用擀面杖向四周擀成圆形,淋上食用油,再撒点精盐,撒上葱花,这样反复对折擀上数次,淋熟油数次,擀得越薄烙出的层次越多,面饼的层数就在于卷起时的圈数,所以要想烙饼做得层层分明,就得将熟油涂抹均匀,卷起时尽量一边将面饼拉薄,一边卷得紧密一些,然后反复折叠,再擀,再折,最后将面片卷成条后用手掌压成圆饼,放入平底锅一烙即熟。做烙饼时,用热锅凉油,这样做出的烙饼蓬松金黄,内里绵软,用筷子轻轻一挑,层层疏散开来,层次鲜明而不易断开,香味不断逸散而出,就像手抓饼一样,趁热乎咬上一口,酥香无比,一团人间烟火气骤然氤氲灶间,袭上心头,思乡和怀旧的情绪,就在那一刻得到了最为温暖与妥帖的安放。
清涧烙饼要趁热乎吃,细嚼慢咽,那种外脆里嫩、油香肥厚和绵密兼而有之的口感,让人吃得欲罢不能。如果放冷食之,油香凝结,味道则不佳。在清涧,许多烙饼馆,羊肉粉汤和大烩菜是唱主角的,可口美味的清涧烙饼,倒成了配角。因为有的烙饼馆点菜有个规矩,任点一种主食,点完就别管了,吃完可以再续,直至吃得肚饱肠圆为止。如果是过路人第一次去品尝,热情好客的老板娘会反复提醒:“粉汤烩菜吃了可以再加!”“烙饼吃了也可以再加!”
羊肉粉汤是一道家常菜肴,飘香美味,老少皆宜。制作方法很简单,即使再普通的厨房也可烹调出美味的羊肉粉汤。首先选用膘肥体壮的羊肉,切块,清水下锅,肉熟后捞出剔骨,再将大骨温火熬煮成汤。食用时,以原汤做底,配以水晶粉、豆腐、青菜、黄花、青萝卜、西红柿等辅料,水晶粉需提前用温水泡发,青萝卜切块,蒜苗、葱切成碎末儿,香菜切段,再加入羊后腿肉、生姜、花椒、生抽等作料提鲜,一锅香味扑鼻、色艳夺目、香辣爽口、食之肥而不腻的羊肉粉汤,使人馋涎欲滴。这种汤不仅汤汁鲜醇,且可补虚益血,开胃健脾,能祛湿避寒,营养价值颇高。在寒冬里,如果能喝上一碗油汪汪、热腾腾的羊肉粉汤,是一种极致餍足的享受。
大烩菜是最具特色的一道传统风味佳肴,与羊肉粉汤同属烩菜的范畴,只是做法和选材下料略有不同。清涧大烩菜延续了榆林大烩菜的传统做法,主要由粉条、瘦肉、土豆、豆腐、豆角等蔬菜放入一锅中烩制而成,做好之后连汤带汁满满一大盘,颜色红褐诱人,猪肉喷香,土豆软绵,粉条滑爽,豆角筋道有嚼头,其荤素兼备,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堪称清涧一绝!是佐饭的极佳美味,尤其配以色泽金黄、层次分明、口感外酥内软的清涧烙饼,可谓人间至味是清欢。
清涧烙饼大烩菜已成为一道脍炙人口的非遗美食,别具特色的美味从舌尖蔓延至心间,提醒我们珍惜今日的幸福生活,勿忘昨日的艰辛耕耘。它不仅牵系着每个游子潜藏于心底的故园之思,同时也记录了一座石板城千年农耕文明的隐秘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