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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3年08月23日
文坛“斯内普”
○ 舒敏
  胡宗锋的背影让我想到了斯内普,《哈利·波特》中那个谜团般的人物。细想,两人都有着教授身份,而且有时也似乎都有些,难以捉摸。
  《哈利·波特》中,从最初到最后的多数时间里,斯内普都是颇令我讨厌的。因为你看啊,他对待我们可爱的小主人公哈利,是多么的刻薄和冷漠。他勾结伏地魔,他甚至还,罪恶地杀死了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
  当然,谜底最终都揭开了。他对哈利虽然冷漠刻薄,实际上却一次次地在救他。他杀死邓布利多,是为了大局且在邓布利多强烈要求下的无奈选择。还有就是,看起来那么古里古怪的他,其实有着一份让人动容的、对哈利母亲莉莉至死不渝的深刻爱情。
  胡先生的大名我早就听过,多是在饭局上,细节多半已不记得,中心归纳一下,无非酒后比较“有意思”“率性”罢了。所以戊戌岁末,有幸在安黎先生辞旧迎新的老友会上小范围得遇,就我而言,并没有太过陌生的感觉。何况,他还在我的母校任教,仔细攀攀,一定还将是我的老师。
  文章开头我说了,斯内普教授谜般复杂,而我的“胡斯”之说,则完全来源于电光一闪的一幅背影。是在会餐完毕出门途中,胡先生正好“晃”在我的前面,“我怎么觉得,胡老师的背影很像《哈利·波特》中的一个人物。”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的配图,不是别个,正是那位在《哈利·波特》中让我嫌弃了很久的教授斯内普。
  这样的类比,总归表象,至于说到内核,比如胡先生究竟复不复杂,难不难捉摸,我自然是并不清楚的。我清楚的是,当安黎先生和煦着夸他是真人,和煦着说自个了解他时,胡先生很认真地怼了回去:“有时候,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呢。”以此为证,关于他的简单或者复杂,显然也就只能存惑。
  不很大的圆桌上,我坐在胡先生的对角线上,听胡先生发表他关于酒的高论,“喝酒为醉……”这话通过空气震动进我耳膜后,脑中刻印出来的字就自然变成了“喝酒畏醉”,并自以为非常有理。
  想想看,酒桌之上,你去敬酒或者被人敬而不想喝的情形下,一般会说什么?“实在抱歉,不敢喝了,再喝就醉了呀。”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畏醉”吗?
  胡先生对我的解释很不屑,并进而开始鄙薄:“就你这,还写诗,你写什么诗呢你?”一旁的安黎老师怕我尴尬,赶忙插话打圆场,说人家舒敏是写散文的。
  “散文,什么散文!散文你也别写!”胡先生回答得很铿锵。
  “尽量少写,尽量少写。”我将我的笑容和言语透过对角线传输给慷慨激昂的胡先生。
  著名评论家、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刘炜评先生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位师长,他曾写过一篇名为《胡宗锋》的文章,里面曾论及过胡先生的“喝酒”,观点大致有:
  甲:聚在一起喝酒,老胡不来不热闹,可老胡来了胡闹,咱们又控制不住他。
  乙:老胡喝了酒,乱叫乱骂的,还说脏字,哪像个大学教授啊?
  刘炜评先生的说法是:“老胡喝了酒,一管不住杯子,二管不住口舌,都是事实,可老胡酒话虽不干净,心里却很干净;不像有些人,嘴上倒蛮干净,肮脏藏在心里。”
  想起一次小范围聚餐,刘炜评先生说到胡宗锋,用了一个非常意趣的故事,大意是讲:一群人一起玩乐,胡先生正在痛批某人,这时,外面突然闯进一想要枪杀“某人”的持枪者,第一个冲上去挡枪的,非胡宗锋莫属。当这样的赞誉被用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时,实话说,你很难忘光这标签。
  生活如此斑斓,人群如此熙攘,真正能打动你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几个。显然,刘先生的那个故事曾经打动过我,所以,当我面对着说起来还算“陌生”的胡宗锋,听他用祈使句命令我不再写散文或诗歌时,既没有吹胡(当然客观来说,也无胡可吹)也没有瞪眼,而是神情怡然,继续吃喝。
  胡先生是位翻译家。说到对红柯先生作品的翻译,顺带了几句现实的困境后,突然话锋一转,通过对角线将问题抛给我:“舒敏,你是写诗的,你说说,面对红柯先生的问题,我会怎么做?”
  “首先,我不是写诗的;其次,依你的性格,我猜可能会坚持的吧?!”胡先生对我回答的回答是,回头我要单独约你。单独约当然是玩笑,核心无非是说,我对他的猜测大致靠谱。
  我同胡宗锋先生以前其实是见过面的,多是在人海的场合,所以彼此并不熟络。不知为何,那天的饭桌上,从头到尾,胡先生始终一厢情愿地“诗人”我,莫非是因俺,长相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