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我回绥德避暑,到时候一块坐坐。”
“五一”期间,跟李军在电话中聊了很长时间,这天他情绪很高,说了许多过去一块工作时的趣事,特别提到老丁调苗子的事情,描述的还是那么生动逼真,让我在电话中开怀大笑。几次提到“给我留瓶好酒着了”这话,真没有想到7月10日朋友从他的小舅子口中得知,前两天他因病去世了。噩耗传来,我怎么也不相信,他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人世间!
我和李军认识于1996年,他比我大八岁,当时我在县委当秘书,他在农业局搞办公室,时常送些我所要的资料,一来二往就熟悉了。他很能聊,有时见我不写材料,坐下来一聊就是一个上午,从绥德农业到榆林官场之事,样样精通,激动之处,站起来扬一扬手,用肢体语言强烈地煽情,让人听得如痴如醉更加入迷。2004年因工作原因调整,我到农业局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刚开始,他对我们两个角色的转换有点不适应,好像生疏了很多,给我这个小弟弟汇报工作,有点唯唯诺诺,放不开手脚。没过一两周,就还原了他老大哥的本来面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个汇报就怎么个汇报,不拘一格。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两个磨合成了铁哥们。工作上,他是行家,常给我说,工作上有他了。局长给我布置的工作,他总是给我出主意想办法,和我一道把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让我减轻了很多压力。下班之后,一起吃吃喝喝。那时我们两个经济都不太好,常聚在绥德第一中学对面的阿龙面馆,每人要一大盘子肉丝炒面,两人一瓶高脖子西凤,边吃边喝,炒面吃完了,酒也喝起了,用手纸把口一擦,走出饭馆,各回各的家。喝酒吃饭还很上瘾,一段时间,他喝酒上了瘾。下午快下班时,特别天阴或者下雨,他总是来办公室偷声换气提醒我,今天下雨了,我心领神会,知道他又约我下馆子去。那时我还年轻有志向,时常写点小文章,他一见来了稿费,吃饭时总是要加个素拼盘,我开玩笑让他开钱,他常在后口袋里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一元钱,说这两天手头紧手头紧。再后来他的酒量猛涨,到了酒足饭饱尾声时,他总是要说一句,再上一瓶,以至于很长时间成了系统饭局结束时的“难忘今宵”。
李军人很实诚,没有任何私心眼,慢性子常笑嘻嘻的,心里总是为别人着想。记得我和李军在外贸宾馆喝酒,喝完后,两个都摇摇晃晃起手了,下楼梯时,突然停电,我一脚踏空,他及时向后拉了我一把,我免受其害,他却因重心失调在楼梯上倒下去了,造成右手骨折,留下了我心里的终身遗憾和他的一生残疾。
李军工作能力很强。给我当干事六年头上,提拔为副局长,跟我平起平坐,他分管的农经工作更是风生水起,常受到市上的表扬,赢得了局里主要领导的器重,因他工作用心常在基层一线,跟我交往的频率少了很多,但是每次他请客时,总要把我拉上。在饭桌上常常感叹地对我说,过去能喝了,喝不上好酒,现在能买起好酒了,却不能多喝了。快到离岗时,他患上了心脏病,住院在二康,我看他去,他说再也不喝酒了。出院后,我们虽然还在一个单位上工作,关系一如既往地好,但是为了他的身体,我再也没有跟他一块吃过饭喝过酒。
李军很热爱自己的工作,离岗后无私无畏地还上了两三年班,后来因身体原因,去西安治疗,才不舍地离开了自己一辈子从事的农业工作。到了西安后,时逢疫情,我下西安出差,常想把他约出来坐坐,但这原因那情况一次也没有如愿过。
李军溘然长逝的消息传出后,许多友人打来电话询问,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跟大家一遍遍地解释他因病住院抢救不治的经过,然而在内心,我同样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而去的事实。现在,他虽已在天国,但在我心中,他永远还在,一边吃阿龙炒面一边喝高脖西凤的场景清晰地定格在脑中——亲爱的老哥亲密的战友,夏天有约,我们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