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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6月02日
看蜘蛛结网
○ 李亚军
  自然界里最会结网的当然是蜘蛛。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聪明和勤劳,让它们天生就能织出一张张令人叹为观止的网。
  蜘蛛长了八条腿,粗壮有力,长短不一,却能像精密机械一样灵巧配合。可惜,大部分时间它们不在陆地上发挥作用。一只雌蜘蛛豌豆大小的卵囊里,一次可以繁殖出600只小蜘蛛。小蜘蛛从卵囊里爬出来后,很快会爬到一棵树上,在阳光的照晒下迅速成长。稍有活动能力后,它就会开始寻找合适安家的地方。眼前不是理想之所,但它不用爬到地面,再爬到树上,上上下下,费力地一个个试错寻找。它天生就有飘荡的本领。每只成熟的蜘蛛会有六七个产丝器,里面藏着它们的生存秘器。它会用两只后爪抽出源源不断的丝,把一端固定后,自己会顺着丝吊下来。丝越拉越长,它还会像猴子荡秋千一样,在空中左右荡着,荡到附近的某个地方。这样空中漫步时,它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独门绝技,让扯出来的丝,借助很微弱的风,比如太阳曝晒产生的蒸汽,或者一只蝴蝶飞过时带起的风,飘向某个地方。只要丝足够长,就一定能在飘的过程中黏到某个地方,供蜘蛛爬过去,一探究竟。这样的飘,像深海钓鱼一样,得有耐心,更得靠运气。成长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间充满许多的不确定性。蜘蛛有足够的时间,天生喜欢这样飘忽不定的空中生活。
  找到理想的家园,固定下来,准备织网生活时,蜘蛛常常就已经不再年轻。它需要一个家,安顿漂泊不定的心,吸引异性来交配,迎接孩子们的到来。年轻时练了千百次的飘荡技能,已经长在了身上,现在正好大显身手。找到一个阳光能够光顾、风儿轻轻吹着、昆虫们喜欢来往的地方,一只成年蜘蛛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迅速织出世上最美的大网。
  它会像电影里的那个金刚一样,抱着身体里扯出来的丝,在空中大幅度飘荡,把自己甩到未知的对岸。固定下来后,它会到对面视察,满意后就来回跑上几趟,把这根大梁式的缆绳反复加粗,让它足以承担起一张大网的重量,以应对风雨的袭扰,特别是在与大猎物搏斗时不会掉链子。这根巨缆完成后,它会从中心点把自己吊下去,来回摆动,找到某个着力点并粘牢后,顺着丝线爬回来,为大网拉出一根类似半径的牵引线。这样的工作必须重复好多次,才能从中心点拉出足够多的牵引线,撑起大网的骨架。这些牵引线不可能全部固定在外物上,更多的是固定在自己拉出的斜缆上。那个看起来只有芝麻大的小脑袋,竟然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能把这一切安排得妥妥的。剩下的活,它闭着眼睛都会丝毫不差地完成。蜘蛛自带不同的工具箱,六七个产丝器会吐出不同的丝。它们知道要节约用材,绝不会在非承重的地方浪费更多的原材料。甚至,它们还会吞掉多余的丝线,把原材料吃到肚子里,重新加工,再产出最需要的新丝。
  从中心点开始,它凭着感觉,在内侧固定好身体,外侧的爪子抓住前后的辐射线,用剩下的某个爪子把丝线粘到辐射线上。所有的爪子完美配合,它像秒针行走一样,按着同样的节奏,沿着同样的弧度,跨着同样的步辐,一步一步,一圈一圈,把一个大网织了出来。那个时候,有人形容它,像天文望远镜下某个神秘的星座,那么遥远,那么精美,那么神奇。东方的晨光涂抹到树梢上时,辛苦的蜘蛛会躺在某处,心满意足地看着它的网。它当然可以给自己织出一个舒服的吊床,但网上不遮风雨不挡阳光,实在不是能安然入眠的地方。更何况,这个网还是后半生借以谋生的工具。
  阳光把树林里照得明晃晃的,让蜘蛛的网隐了身形。那些在阳光下忙来忙去的小天使们,忘乎所以时会自投罗网,让蜘蛛安然地守株待兔。小蜜蜂带着一身花香,提着一篮子花蜜,哼着小曲准备回家时,小脑袋会被甜蜜冲昏了。它想抄近道早点回家,就冲着一片明晃晃的地方扑了过去。一张无形的网在等着它,它的脑袋穿过了网眼,翅膀却被粘住了。它急着挣脱,却越粘越牢,还给正在打盹的蜘蛛摇响了就餐铃。兴奋的蜘蛛挥舞着大爪子,像坐滑滑梯一样溜了过来。狡猾的它不会贸然下手,而会把带着麻醉剂的丝吐到蜜蜂身上,把后者捆得死死的,让它渐渐失去反抗能力。一道自带甜点的大餐就这样准备好了,奋斗的一切不就为了此时!蜘蛛也许会在心里有一番庆贺,贪婪的长嘴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蜘蛛的幸福生活就这样世代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