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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3年01月09日
她的手
○ 李尔莉
  从呱呱坠地那天起,你第一次接触到的就是她的手:温暖而又宽厚,光滑而又细腻;她的手轻轻地抚摸你,低吟着你还无法理解但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欢乐的摇篮曲;她的手为你喂奶喂水洗尿布擦屁股,还为你拿玩具煮鸡蛋,可是你还不满足,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嚎啕大哭,常常把她搞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坐立不安。
  她的手让你始终都有一种安全感,她的手抱着你走过几多春夏秋冬,她的手把你带到一个懵懂的童年,让你感受到人生幸福的开端。她的手也让你经历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让你在岁月的增高线,逐渐地学会善良高贵和热情。
  到了你上小学的时候,她的手还在忙碌着,好像她的手天生的劳碌命,不但要洗衣、做饭、喂猪、喂鸡,还要抚养那几十亩土地:春种、夏锄、秋收。你目睹着她的手一直处于忙碌状态,你没有说过一句感激的话,你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你还常常因为菜的咸淡饭的软硬而拒绝吃饭,直到她的手为你煎几个荷包蛋,你才肯罢休。
  她的手是善良的温柔的,她的手让你满足让你快乐让你舒适让你安全,可是她的手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在你做错事的时候,也会给你一个巴掌,虽然你哭了,但是对于那个巴掌的轻重程度你心里应该有数,只不过是让你醒悟让你警惕让你忏悔而已。
  长大以后,你去远方求学。每当快要开学的日子,她的手就开始为你准备干粮:麻花、月饼、炒面、炒米样样俱全;直到有一天,你说吃腻了这些,你要用凉皮、方便面、饼干和面包代替它们,她没有说一句话,你根本没有发现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失落感,因为她忽然感觉到你长大了,和她之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距离感,但她无言,你看到的只是她的手依然在没完没了地干活。
  不管是赤日炎炎的夏季,还是硕果累累的金秋,她的手都在黄土地里刨着,刨出诱人的洋芋擦擦洋芋粉条,刨出小米稀饭黄米干饭还有荞面饸饹,刨出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刨出全家人肚子里暂时的和谐。
  参加工作以后,你回家的次数渐渐地少了,这时你已学会了感恩,学会了生活,你在电话和信中常常说她也该歇息了,她不断地答应你,可是现实中,她根本没有听你的一句话,她的手永远忙碌着,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阴晴圆缺。
  现在你成了家,你成了她,你开始全身心地照顾自己的女儿,怕女儿吃不好喝不好穿不暖。可是她的手还是没有闲,虽然她的手不再抚养土地了,但是还要做一日三餐,还要为你准备回家或者远出的行囊,她的手不像年轻时那样的光滑和细腻,手背上开始布满纵横交错粗细不一的血管和点点棕色的斑,看起来像灰土,仿佛所有的苦难经历都被她从身体里赶出来,将含辛茹苦毫不隐瞒地凝聚在手背上,以此迎接身体里更大的衰老。
  她的手时常感动你,有好多次,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说好多话,但你语无伦次,只有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而她却笑着拍着你的肩膀问你是否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是不是与家人吵架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她还叮嘱你要学会自信、自立、自强。
  她的手成全了三个孩子的梦想,把他们一个个推向了城市的大门,让他们过上了小康生活,而她依然装着牵挂和希望伫立在城市的另一角,希望儿女们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也希望社会和谐、国泰民安!
  她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