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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2年12月09日
初雪散记
○ 张焕军
  入了冬月,天气愈发干燥。老天阴沉着脸,像是在与谁生气。雨雪皆无,雾霾再起,日子就这么干熬着。
  日常人们习惯了用“寒冬腊月”形容冬天的冷。寒冬腊月指的是农历上的寒月、冬月和腊月,或者说是农历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的代称。从节气上看,寒冬腊月囊括了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等冬季的六个节气,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单位院子里的植物悄然换了装束。如巨伞般树冠的十几棵梧桐树渐渐地由深绿色变成了焦黄色,偶有几片绿叶掩映其中,显得突兀和另类。一阵北风吹过,枯叶铺满了院子的角角落落。
  这天清早,天幕低垂,寒风凛冽,落叶飞扬。看来,在憋了多天之后,老天终于要发作了。午饭过后,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先是稀稀拉拉地下,似有非有那种,时间不长,接下来便是漫天飞舞,洋洋洒洒,不一会儿,处处银装素裹,一下子感觉有了冬天的味道。瞧了一眼日历,冬月初七,初雪来了。
  立在窗前观雪,室外风雪交加,随风飞舞的雪花如同白色的精灵,飘逸而神秘。麻雀,斑鸠,还有灰喜鹊,在楼前的树梢上、房顶上一刻不停地跳跃着,是兴奋呢,还是为觅食着急?
  想起记忆中的几件往事。有一年,也是初雪的日子,还是个周末,顶风冒雪从居住的长安赶回单位,为的就是拍院子里的那株腊梅,想看看它下雪时的样子;还有一年,同样是大雪纷飞,也赶上周末,没有犹豫,背起相机上了城墙,由安定门至安远门,拍了不少被雪覆盖的城墙照片。或许是自小生活在北方的缘故,见了雪便有种兴奋。喜雪爱雪玩雪,于我而言,头脑中从来不缺少雪的记忆。忘记是哪一年了,竟然一冬无雪,那个没劲啊。没有雪的冬天还是冬天,但日子却要无趣得多。
  忽然想起读书会小院子地上摆放的两盆小菊花,雪天该不会冻着它们吧。于是,披上棉衣出了楼门,径直朝读书会走去。
  读书会是今年全民阅读日时,由职工发起成立的读书交流学习平台。旨在通过专家荐书、评书,开办文化艺术讲座,举办品读经典等形式,倡导“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的学习理念,培养终身学习的习惯。
  读书会的小院是夏末时,对院子里其他单位废弃的车库和散乱的杂物间进行改造后建成的。读书会面积不大,屋里屋外加起来不足五十平方。室内除了书桌、书架、几把椅子和一些简单的陈设外,无法再放置其他东西。室外是利用一楼楼后的空地改造而成的庭院,不大,但很雅致。文友送来十多盆绿植,一番布置后,小院竟有了世外桃源的景象。那两盆小菊花也是那次随着其他花木一并送来的。
  以物喻人、感物喻志是中华文化的特点。古往今来,一些文人常常在花草木石中寄托一片真情,从而使这些物体脱离原有的意义成为人格的象征和隐喻。比如郑板桥赏竹、画竹、咏竹,一生把自己与竹子连到了一起。还有被无数文人喜爱的兰花,等等。
  北宋周敦颐写过一篇《爱莲说》,文章借“莲”喻志,通过对“莲”形象和品质的描述,抒发了作者高洁的人格和洒脱的胸襟。《爱莲说》提到一句“晋陶渊明独爱菊”。陶渊明是东晋诗人,一生中写过许多与菊花有关的诗歌,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更是家喻户晓。他种菊、赏菊、采菊、食菊、颂菊,喜欢菊花到了几乎疯癫的地步。可以说是食无菊,无味;睡无菊,不眠。他喜菊花,喜的是菊花的清新隐逸。
  说到菊花,还有两个人不能不提及。一个是唐代诗人司空图。他在其《二十四诗品》有这样的记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另一个是宋代女诗人朱淑真。她把菊花誉为“土花”,真切而通俗。她有一首诗写道:“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冬季的萧瑟使小院子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其他的花草被移回了屋里,独这两盆菊花依旧摆放在原地。
  印象中,菊花除了药用价值外,再有一个功能便是充当告别时的哀思之物。或许是受到这些情况的影响,从来没有主动养过菊花。此刻,当我看见风雪中依然挺立绽放的弱小花朵,不禁感叹菊花清寒傲雪的品质,这或许就是“淡如菊”吧。
  从小院出来,往回走。路上想起了刀郎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不就是那年冬月来的这里吗?心里猛然一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刀郎还好吗?“2002年的第一场雪,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在那株腊梅下稍停留了一会儿,枝头上已经有了花骨朵。就要入腊月了,腊月到,春天也就不再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