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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12月09日
给余光中先生朗诵《诗酒长安》
○ 商子秦
  这几年,和朋友相聚小酌,常常会为大家朗诵上一首我的《诗酒长安》以助酒兴,朗诵结束,举杯一饮而尽之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多年前为余光中先生朗诵这首诗的情景。
  余光中先生是我非常崇仰的台湾诗人,多年前,余先生来西安参加“华山论剑中国精神 两岸四地顶级学者高峰论坛”活动,我应邀为这次论坛撰写了宣言,在论坛开幕式上,由余光中、贾平凹等两岸四地学者共同签署。活动结束,余光中先生等即将飞赴南方,省诗词学会为余先生等送行,孟建国会长要我邀请朗诵艺术家海茵、包志坚参加饯行宴会。那天,余先生和夫人、女儿,还有参加论坛的香港潘耀明先生、澳门袁绍珊女士等全部出席。孟建国会长代表省诗词学会致辞,他从余先生的《乡愁》一诗说起,高度评价了余先生的诗歌在祖国大陆的广泛影响,对余先生一行来陕参加此次论坛活动、进行学术交流表示了祝贺,同时向余先生一行介绍了陕西省诗词学会的简况,表达了陕西诗人对余先生一行的问候。余先生做了答谢辞,而论坛活动的主办方西凤酒华山论剑公司的领导也热情讲话,大家相互敬酒,气氛极其亲和热烈。
  在宴会桌上,我的座位和余先生很近,几次敬酒和简短交谈,和余先生零距离接触,看到当时已经是86岁高龄的老人家精神矍铄,思维清晰,语言表达极富诗意和哲理,深感敬佩不已。余先生的夫人和女儿也非常儒雅,女儿留学美国,是一位翻译家,文学功底很深厚,余先生讲话时对女儿也多有夸奖。看来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宴会间,海茵为大家朗诵了余先生的名作《乡愁》,她深情细腻的委婉抒情,受到了余先生的肯定。在向余先生征询意见时,余先生说他在写这首诗时,就是像说话一样。在祖国大陆他经常听到人们把这首诗朗诵得很激情澎湃,感到不是那么回事。而包志坚朗诵的是《送你一个长安》,志坚浑厚深情的朗诵,正合眼前此情此景,增添了这首诗歌的现场感染力。余先生听闻频频鼓掌。而我也斗胆上场,以余先生的诗和眼前的酒为主题,朗诵了我的《诗酒长安》,诗中写道:

  “李白已经醉了很久,/酒中八仙已经醉了很久,/曲江醉了,西市醉了,/杏园和梨园醉倒了一代风流……/唐诗中到处都是酒香,/诗城长安一醉方休。
  醉酒的月亮踉踉跄跄,/醉酒的城楼晃晃悠悠,/醉酒的街巷摇摇摆摆,/醉酒的灯烛颤颤抖抖,/醉酒的笔墨龙飞凤舞,/醉酒的诗人诗情更稠。
  一杯酒,/就是一首液体的诗,/一首诗,/就是一杯的原汁的酒。/今朝有诗今朝醉啊,/诗酒长安,/长安诗久……”

  我的朗诵相比两位朗诵艺术家,自然是班门弄斧,但我读的是自己的诗作,余先生听得很入神,听到“今朝有诗今朝醉”,余先生笑了,我知道余先生听懂了这首诗。
  大概是受到会场气氛的影响,余先生也起身为大家吟诵了诗词。老人的国语略带南国之音,抑扬顿挫,悠扬悦耳,古风悠然,赢得全场掌声。
  在给余先生敬酒的时候,我自我介绍前天他签署的那篇宣言是我撰写的时,老先生抬眼认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又介绍到1980年代初期,我就听流沙河老师介绍过他的诗,说话间我还随口背诵了流沙河写给余先生的《就是那一只蟋蟀》中的诗句“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心态,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耳朵”,这时,就连旁边的余夫人都开始连连点头。
  我还说道,1980年代中期,台湾的《创世纪》诗刊就在“大陆朦胧诗13家”栏目中转载过我的诗,台湾的《秋水》等诗刊也发表过我的诗作。我感到这时余先生的目光中又多了许多亲切,余夫人也举起酒杯,微笑着接受我的敬酒,诗歌拉近了我和余先生的距离。余先生非常高兴地在他的散文集《逍遥游》上为我签字留念,立刻,我的书架上又多了一本珍贵的收藏本了。
  宴会结束,余先生一行赶赴机场。人虽远去,诗心相通。仅仅两年之后,余先生就不幸仙逝,唯有诗情酒韵长留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