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我也每周都会参加交通大学在户外举行的“英语角”。无论是其他大学的人还是不是学生的人,任何想练习对话的人,都会裹得严严实实地站成一圈,跺着脚。我是以母语者的身份去帮忙的。
有人问我来自哪里。我的回答是明尼苏达州,这引起了大家对森林狼队的篮球运动员凯文·加内特的感叹。自从中国的姚明成为NBA明星后,篮球变得让大家越来越痴迷了。之后问我是否经常去看比赛,还有我是否看过凯文·加内特的比赛(我没有看过)。接下来是一场关于感恩节的长时间讨论,问题有“你喜欢吃火鸡吗?你们全家人都来吗?餐桌上有多少人?一只火鸡多少钱?”
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走上前来。他戴着一副不合适的金丝框眼镜,眼镜从鼻子上滑了下来。
“你好,我是迈克,”他推着眼镜说,“我想知道美国大学生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儿子在上大学,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回答说。我说得很慢,避免使用难理解的俚语。“我儿子每学期有四门课。每周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工作15到20个小时。”
“哦!这太那个了。如果他工作了就得不到好成绩。”迈克回答。
“是的,中国学生不工作。”另一个男孩插话说。
“许多美国人认为学会工作很重要,即使是像在餐厅这样简单的工作。”我答道。
“餐馆工作是没受过教育的人干的,”迈克反驳道,“我听说美国学生喜欢喝酒和聚会,所以得不到好成绩。”
“当然,有些学生是这样的,”我告诉他,“但我认为大多数学生都想得到好成绩和好工作,就像你一样。”
“我们不能开派对,因为晚上10点就断电了,”迈克告诉我,“有时我会用手电筒学习。”
这群孩子开始咯咯地笑并用中文与旁人聊天。我还有工作要做,所以我想我最好早点回去。
“对不起,我还有论文要改,所以我马上就得走了。”我说。
“是的,我们也要走了,”迈克指着他的一小群朋友说,“我们学校在咸宁路的另一边。我们得在熄灯之前回去。”他笑着补充道。
早些时候我就知道迈克的大学,是交通大学从上海迁出的同一年,从北京迁过来的。院校仍然保持着地方化,以至于在交大这边的人讲上海话,而迈克所在大学的人讲北京普通话。当年,迈克所在大学的学生不会过马路来参加这里的活动,而更加有名的交通大学的学生也不会过去。这代表了一种社会的转变。
“我住在那个方向,我可以和你一起走。”我说。
我们整理了书包,然后开始往回走。
当我们一行人走过我公寓附近的人行天桥时,迈克说:“我想带你在西安转转,你介意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吗?”
我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对于投机主义者我很警惕,作为一个在中国的外国人,你永远不知道一些人是否是真的喜欢你,或者他们是否是想通过你获得一些利益或人脉。但是迈克很老实,很尴尬。我赌了一把。
“我几周后就要离开西安了,”我回答说,“但是我很乐意有人和我一起吃饭。如果你能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吃饭,我请客。”我们在公寓楼门口停下来时交换了号码。
“我来自四川!”迈克自豪地说:”川菜在中国是最好的,所以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几天后,他打来了电话。
“我们去兴庆公园怎么样?”他问。
我已经24年没去过那里了,我看到游乐园里增加了游乐设施,门票从4分钱涨到了 5元钱。我付了我们俩的门票钱,然后就进去了。来到游乐区时,我发现有我最喜欢的碰碰车。
“你开过这个吗?”我问迈克。
“不,我不会开车,所以我开不了。”他回答。
“你不必会开车,”我告诉他,“你只要踩脚踏板,车就走了,把脚抬起来车就停了。转动方向盘来控制方向。没有什么规则,你想怎样开就怎样开,撞到其他车上也不会受伤。事实上,就是要撞其他的车,乐趣就在此啊。”
开车的时候,迈克勇敢地开着他的车四处转悠,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快乐。在西安躲避疯狂司机两个月后,我明白了原因。碰碰车不是像在美国那样有内疚感的快乐。事实上,这很像在西安开车,每天都有人这样在城市街道上开车,冲出自己的车道,冲到其他车辆前面。为什么要为这种体验付费呢?
我们漫步经过我上次在这里逗留时刚刚重新粉刷过的亭子,然后在湖边漫步,新的豪华高层公寓形成了背景。
夕阳西下,我们前往沙坡村吃饭,但我们一到那里,迈克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吃摊。
“这里的食物太贵了,而且陕西厨师做的味道不对!“迈克大声地说道。
我在最喜欢的小摊前停了下来,买了炸香菜和辣酱茄子,但迈克更想去一家好的川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