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晨风里,鹤望兰静静地伫立着。
经历了火热的夏天,现在的她,宛若花中木兰,飒爽清俊,气度不凡。修长的叶柄强健有力,带着“扬眉剑出鞘”的气势,从根部兀然拔出。欲贯长虹的剑气,走到尖部,却蓦地温柔下来,敛眉低目,化作一片片翠嫩的绿,舒展成一张张清丽的笑脸。
我时常在阳台流连,欣赏她刚健的身姿、恬静的面庞。初见时的憔悴和落魄,早已荡然无存。
那是去年初春,她躺在小区路旁,根部尚好,叶柄有些耷拉着,有些依旧坚挺,挑着头上残破不堪的叶子,就像打了败仗却不肯认输的将军,高擎着被炮火燎烤过的旗帜。有人说她是很难开花的,但我喜欢她不屈的气势,因此还是带回家养在花盆里,希望她能活下来。
刚开始一段时间,没什么变化。剪掉残败发黄的叶子后,挺立的叶柄枝枝如剑,直指长空,颇有些孤傲倔强的笔意。
一天,我惊喜地发现,从根部冒出了新的叶芽。这紧紧卷着的叶芽长得很快,不几天便呈现出全部样子来。原来,刚发出的叶片和叶柄是卷在一起的,没有分开。十多天后,上端的叶片渐渐展开,修长鲜嫩,纯净得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
今年春天,她的叶子已经很是繁茂。分盆后,有了充足的空间和水分,长得更快。尤其是在夏季,新芽不断冒出,喜人得很。等到新叶展开时,在高高的叶柄上,老叶已经撑起云似的一片片绿,笑对碧空。
今秋多雨,气温忽高忽低,阳台上旁的花草渐显衰败之象,唯有她依旧绿意盎然,清雅特立,甚至有了苍劲凛然之气。硬实的叶柄根部,依然有叶芽在秋寒中冒出。
她是这么坚韧顽强。脚下的水分和土壤,身上的阳光和空气,全部用来滋养自己的生命——生根,再生根;发芽,再发芽;生长,再生长!
她是这般独立向上。不依赖他物,不沉湎过往。没有旁枝斜出,没有藤蔓纠缠。利利落落的柄,爽爽亮亮的叶,痛痛快快地长!她以蓬勃的面貌告别苦难的过去,用美好的当下展示生命的价值。
据说,在气候温暖的南方,在直接地气的土地上,鹤望兰生长得恣意磅礴,叶柄可高达两米多。花开得也极美,花形奇异,宛若昂首眺望的鹤头,又似绽放的兰花;花色绚丽夺目,如彩虹化成。因此,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天堂鸟。
我不知道我花盆里的鹤望兰能否开花、何时开花,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因她赋予我如此丰富的生命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