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树上有个好地方》以20世纪90年代陕西关中乡村为背景,讲述了校长和老师眼中的“坏孩子”巴王超过在粉提老师的鼓励和教育下转变的故事,是一则用爱讲述的青春影片。导演张忠华多次拍摄儿童影视,姊妹篇《紫陀螺》从“坏孩子”视角切入,以陀螺为线索,讲述了一段儿童成长与师生情谊的纯真故事,凭借对童年成长回忆的真挚情感打动观众。
影片探讨了儿童教育的方法与观念问题。在“问题少年”巴王超过身边有两类教育工作者,一类是以校长为代表的“守旧派”,将成绩高低作为评判学生好坏的唯一标准,用僵化的应试教育来规训和束缚孩子的童真天性。校长为了应付教育局检查让同学们踊跃交书,转头却锁进阅览室,禁止学生阅读;为了在全县统考中获得佳绩,他让巡考老师雨天吃西瓜以便学生们互相抄袭。唯成绩论的他忽略了心理教育,粗鲁地把不会做题的巴王超过赶到后排与扫帚为伍。与校长相似的是巴王超过的父亲巴五峰,一味追求成绩,忽视孩子的精神诉求,不断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以至于巴王超过在树上寻求精神慰藉。以粉提老师为代表的另一种教育者则秉持现代教育理念,不以成绩臧否学生,充分尊重孩子的个性,及时发现每个学生的闪光处。她允许学生看课外书,课后与他们玩耍互动,形成亦师亦友的师生关系;让“差生”巴王超过担任图书管理员,见他打小抄后教育他诚实做人;在校长拒绝设进步奖后,她为巴王超过单独颁发学习进步奖。她的真诚是巴王超过们转变的动力,为影片提供了温暖的色调。
影片反思了“好孩子”与“坏孩子”的标准。应试教育观念下,学习成绩优秀、听话顺从的是“好孩子”,如“三好学生”贾苗红,她是老师们眼中的优秀学生,但她身上显然过早失去了孩子应有的自由、童真与灵性,在批评式教育下成长起来,自觉服从规训,不苟言笑,她的名字贾(假)苗红也带有讽刺意味,隐含着导演对过早失去童年的孩子们的痛惜。与之相对,学习成绩落后、调皮捣蛋的是“坏孩子”,如“差生”巴王超过,因调皮受到老师的批评,失去对学习的兴趣,并逐渐受到孤立。但是他真诚、善良、勇敢,他大方地把自己的小人书捐给学校;敢于拆穿小贩的骗人把戏且不惧与之争辩。影片中,巴王超过的逐步转变寄托着导演对儿童教育的期望。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是影片的核心问题。理想存在于好地方——树;现实则是学校与家庭。在学校和家庭,巴王超过均受到责难,内心极度压抑,因此,他选择了逃离。树上是他远离尴尬处境、释放压抑情绪、寄寓自然本心的精神栖息之地,是他的理想寄托之地。正是由于传统的教育观念及其对儿童的划分标准,深深刺伤了巴王超过幼小的心灵,在他的世界里,现实与理想的冲突才如此之大。具有现代教育观念的粉提老师的出现,改变了现实与理想二元对立的格局。巴王超过感受到现实对他的接纳与认可,他开始与现实和谐共处,属于他理想世界的“树”也接纳了粉提老师。当粉提老师的男友出现时,巴王超过再次感到被世界抛弃。他意外伤害了粉提老师,也失去了理想之地——树被砍掉。最终,粉提老师的来信,再次让他感受到关爱,并逐步接受现实。影片中,巴王超过的生活从理想与现实对立,经历两次转变,终于实现了理想与现实的和解。
电影的立意并不在于“坏孩子”如何变好,对于传统教育观念的批判也是点到为止,它更关注的是儿童成长过程中的心路历程。巴王超过将所有的宝贝埋葬在成了树桩的“好地方”,他终于选择与理想之地告别,与童年告别。结尾处,树桩长出新芽虽过于浪漫,却也意味着,理想走入现实时,以另一种状态生长。(作者系西部电影艺术与文化品牌发展研究中心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