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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22年10月28日
我喜欢早晨
○ 刘冠琦
  一天之中,我喜欢早晨。
  睡了一晚醒来,人生如书翻到崭新的一页,仿佛整个人经历了一次重生。只要早晨眼睛睁开,我就要感激上苍,让我的生活延续下去。世上的道理说一千道一万,没有比活着更大的道理,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光明。
  二十年前,院子里面一个大孩子欺负另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被大孩子踩踏在脚下,踢来踢去,满身是土,活像一个泥猴子,却就是不服软。小孩子曾对大孩子说,打不死我,我就有长大的那天。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一月,两月,三月过去。大孩子害怕了,他感觉到了来自小孩子无形中的恐惧和压力,主动来给小孩子赔礼道歉。很多人听了这个故事,问小孩子是谁,我告诉他们,这个小孩子是我。
  早晨早起,莫睡懒觉。这是从小爷爷培养我的习惯,回忆我的过去,竟少有睡懒觉的时候。之所以早晨早起,就是为了有充足的自由。如果起得晚了,急急忙忙穿衣洗漱,狼吞虎咽吃下早饭,火急火燎赶着上学上班,整个人都似乎被时间牵着鼻子在走。你不要小看早晨的这段时间,如果利用好了,就能做很多事情。我的读书和写作,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早晨完成的,这就是早晨带给我的收获。
  我的学生时代,住的卧室在二层,窗外正对着一片茂密的梧桐树。每天早晨醒来,鸟儿便叽叽喳喳开始鸣叫,从独唱到合唱,从三两声到群奏。这些可爱的生灵,曾带给我多么美好的感受。我的笔尖忍不住淌出一行字,我的喉咙忍不住涌出一首诗。白天里更多的是热闹,我们和别人交往,看到更多的是别人,往往看不到自己。唯有早晨,我们拥有不同于夜晚的轻松,更易审视自己,清楚地发现自己,我原来是这个样子。
  最奇妙的感觉,当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早晨醒来。
  我曾在北京的早晨醒来,独自走过寂寞的景山后街,一路欣赏故宫的红墙黄瓦,遂想起明代吊死在煤山的崇祯帝和清代发奋有为的康熙帝,我眼前仿佛看到历史的黯淡与辉煌。我曾在杭州的早晨醒来,一路从岳庙走到孤山,满脑子是岳飞、林逋、苏小小,内心悠然,不由生出对江南水乡的眷恋。我曾在泰山的早晨醒来,趁着天光向上攀爬,爬到山顶已满头大汗,此时太阳出来,发现自己站在刻着“五岳独尊”字迹的石头前,不禁激动得流泪。我曾在北戴河的早晨醒来,一路跑到海边,发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海滩上三五成群赶海的人,早已收获了一袋袋海鲜,奔涌不息的海浪,让我思考人活在世上的意义。我曾在秦岭山的早晨醒来,走到屋外,发现一只大得出奇的鸟儿,在木栅栏上如绅士般走动,仿若置身世外的高人。一只山鸡从草丛蹿了出来,眼看快撞到我的跟前,又如知道犯了错的孩子,慌里慌张钻入草丛跑得无影无踪。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诸如此类美好的感受,还有很多很多,你要是想听,我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甚至可以把早晨的故事写成一部厚厚的长篇小说。这些感觉闪着宝石般的光芒,把我的生活照耀得五光十色。人生短暂,我们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死后到哪里去。诸如金钱名誉更是说不清也辨不明,唯有感觉如此真实,好像一个人大脑里的宝藏。
  我喜欢早晨,愿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