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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22年09月09日
在关博院,寻找那份久远的乡愁
○ 李宗保
  一晃,我在这个城市已经待了近四十年了,那个当初一脸懵懂、满头黑发的乡村少年现在已经两鬓斑白。望着这个城市一天天高高矗起的大楼,站在写字楼间看着那一点点变狭变细的天空,心中不由得有点空落落的,就像一株水面的浮萍,突然有一种“望极天涯不见家”的感觉了。我的家在哪里呢?是眼前这个三室两厅、装饰一新的房子,还是这个关上门谁也不认识谁的空间?我的心还能回到那个久远的家吗?
  朋友陪着我在关博院里慢悠悠地走着,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转着,那古老的戏台,那雕饰着喜庆吉祥的照壁,那古老沧桑的木轮车,那圆圆的斗,方方的升……不由得勾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某根神经,心里突然变得有些酸楚。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向我的家乡遥望着,眼里慢慢地噙满了苦涩的泪水,我知道我想念那个久远的家了,想那个曾经有着奶奶、父母和哥姐的家了。
  朋友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在关博院,你无论看到这古老的宅院,还是听到什么久远的乡音,甚至触摸到这里任何一件老物件,都会突然间勾起你沉睡在内心深处的那久远乡愁。”
  “乡愁!乡愁!”……朋友突然间提起的这个词,仿佛生了根似的,一直不断地在我的嘴边重复着。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这些年来,为什么常常会感到一种无言的忧伤,为什么内心里总有一种游子漂泊的感觉。是啊!乡愁,这个隐藏在所有中国人内心深处的永远不可触碰的情感,再一次涌到了我的嗓子眼,浸湿了我的眼睛。
  朋友和我一条街一条街地慢慢走着,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看着,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一丝丝、一股股的思念正在慢慢地酝酿着、升腾着、变幻着,那久远的乡愁化为眼前一件件的实物,眼前的实物又不断勾起内心一股股的乡愁。那站在海峡东岸的余光中,邮票、船票……是他永远写不完的乡愁,而远离故乡的我,又是什么勾起了我内心的乡愁?
  是那建于明朝的西京雄镇门楼,还是那一栋栋别具特色的明清宅院?是那雕梁画栋的角楼,还是那人头攒动的戏楼?是那市井喧嚣、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还是那鳞次栉比、首尾相连的高墙深院?
  是那8600多根形态各异的拴马桩,还是那雕刻着福禄喜寿的砖雕?是那早已经被岁月磨损得锃亮如墨的门当,还是那防止财气外泄的青砖照壁?是那大大小小的饮马槽,还是那些石人、石马、石羊?
  是那一张张古朴的年画,还是那传承古代孝道的屏风?是那一方方氤氲浓郁的匾额,还是那一幅幅个个笔走龙蛇、遒劲有力的墨宝?是那有着“黄土地上的摇滚”之称的华阴老腔,还是那演绎着人间悲欢的皮影?
  是那一台台古老的手动脱粒机,还是那一个个反映农耕文化的铁犁?是那一杆杆长长短短的秤,还是那一把把形态各异的、守家护院的锁?是那大大小小或方或圆的斗和升,还是那一盏盏照亮黑夜、照亮人间的灯?
  想到这里,心不由得愈加宁静和安详,仿佛找到了它的归宿。是啊,在关博院,乡愁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每一条街巷都会带你走进浓浓的乡愁,每一件实物都会让你感受到久远的乡愁。你会明白,乡愁就是故乡张望等待的白发苍苍的父母,乡愁就是故乡那贴着红红对联的茅屋,乡愁就是故乡村口那棵裂痕斑驳的老榆树,乡愁就是十五夜间故乡那一轮圆月,乡愁就是故乡过年时好吃的饺子,乡愁就是故乡中秋甜甜的月饼,乡愁就是故乡重阳登高时老人的笑声,乡愁就是故乡街头那忽闪忽闪的煤油灯……
  心里一点点地有些感动,眼里一点点地有泪涌出,是啊!都市的霓虹繁华曾经迷乱了双眼,甚至常常迷失了自我,可心里的故乡依在。
  关博院,一个我念她想她的地方,一个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在这里,乡愁就像是人间四月的繁华芳菲,弥漫我们的整个世界;又像是冬天雪夜里梅花开放时的一缕清香,让你感受到无人黑夜里的幸福绵长;更像是山中的涓涓细流,将远离喧嚣世界的我们一点一点地溶解……
  关博院是一个值得常来的地方,她每一个房间、每一件实物,都隐含着浓浓的乡愁,她让我们的心有了归宿,也让我们的心有了寄托,更让我们的心宁静而安详。
  也许,有一天,当我们离开西安的时候,关博院就是每一个西安人的乡愁;当我们离开陕西的时候,关博院就是每一个陕西人的乡愁;当我们走出中国的时候,关博院就是整个华夏儿女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