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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8月31日
英雄牌钢笔
○ 王慧俊
  魏巍作品精选《谁是最可爱的人》,是作家魏巍的儿子魏猛新编并签名赠予我的。
  1951年4月11日,正当抗美援朝战争激烈进行的时候,《人民日报》刊登了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长篇战地通讯,毛泽东主席读完后,立刻批示“印发全军”;朱德总司令读后连声称赞“写得好!”后来,这篇文章入选中学语文课本,影响着中国几代人,成为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经典名著。
  那时我们在中学都抢读这篇文章,而且老师不止一次地让写读后感。我边写边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一名头戴五角星的解放军战士。1973年中学毕业后,我回村报名申请参军。由于我出身好,又是一名高中生,且身体健康,经过公社和旗里严格的体检和政治审查,我各项条件优秀,旗武装部通知我回家等待入伍通知。
  我参军合格的消息,公社武装部及时通知了我们大队的民兵营,民兵营又通知了我的家人。那时全家人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哥哥当时是生产队的政治队长,我是生产队的基干民兵,我们家里有两支用木棍做的步枪,我就加班加点每天早晨和晚上拿着枪练习刺杀和搏斗的动作,余外,还要背诵两遍《谁是最可爱的人》这篇文章。那时国内形势很严峻,上上下下处在“备战备荒为人民”的紧张时刻。父亲看着我每天汗水淋漓练习杀敌的样子,夸我有股不怕苦不怕死的劲头,像个当兵的人。我向父母保证说,我一定要做到魏巍同志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中对我们战士描写的那样:“他们的品质是那样的纯洁和高尚,他们的意志是那样的坚韧和刚强,他们的气质是那样的淳朴和谦逊,他们的胸怀是那样的美丽和宽广。”等我到了部队,一定奋不顾身,勇敢杀敌,争取做一个“最可爱的人”。
  时间不到半个月,大队民兵营徐营长骑着自行车来家通知我,由于特殊原因,取消了我参军入伍的资格。“为什么啊?”我吃惊地问。“军事秘密,不要再打听了。”说完,徐营长一抬腿骑着自行车走了。本来看见徐营长来家我很是高兴,肯定是给我送入伍通知书来了,没成想一盆冷水浇头。母亲脸色苍白地站在院子里,我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
  那天天很热,我垂头丧气地蹲在屋檐下,一脚把使用的那杆木枪踢出很远,翻江倒海的心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父亲回家知道了此事,说要去大队找徐营长问个究竟。
  一连三四天,我一大早就登到屋后的山顶上,两手在嘴前卷成喇叭状,冲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拼命地发泄吼叫着,每次吼完,伤心的眼泪都要流半天。一天姐夫来家了,姐夫劝我不要着急,遇事要多问一个为什么。他安慰我说,到前线当兵是保家卫国,在后方当民兵,备战备荒为人民也是保家卫国啊!
  姐夫是一名当过兵的人,一九五二年进入朝鲜参加抗美援朝,两年后由于头部负伤,转业回家。
  姐夫听说我能熟练背诵《谁是最可爱的人》这篇文章,让我给他背诵一段。当我背诵到“他们把枪一摔,身上、帽子上呼呼地冒着火苗,向敌人扑去,把敌人抱住,让身上的火,也要把占领阵地的敌人烧死……”这句时,我紧握着拳头掉下眼泪。姐夫说他对朝鲜战场上的情况非常熟悉,魏巍的文章写得太真实了。说着,姐夫把别在上衣兜里的一支钢笔拔出来给了我。钢笔是黑色的,我一看是上海产的“英雄”牌钢笔,这可是被誉为“国民钢笔”啊!我立刻破涕为笑。姐夫说,这支笔是他转业时连队的肖指导员送给他的。肖指导员是吉林人,和姐夫一起进入的朝鲜战场,而且编在一个突击班组。由于肖指导员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巧妙地偷袭了敌人的阵地,三次受到嘉奖表扬,由班长提升为排长,由排长提升为连队指导员。等姐夫回国后不久,便接到战友的来信,说肖指导员英勇牺牲在战场上,因此这支钢笔,成了最可爱的人留下的珍贵纪念。
  这支“英雄”牌钢笔更给我增添了当一名最可爱的人的勇气和力量。我把钢笔日夜不离地带在身上。用它一遍一遍地抄写《谁是最可爱的人》,一遍一遍地抄写《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的歌词,一遍一遍地抄写《纪念张思德》和《为人民服务》的感想……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并不是我一个人被取消了入伍参军的资格,而是全旗的征兵计划被取消了。尽管我没有当成人民解放军,但保家卫国这个志愿始终没有松懈,后来我把儿子送入了部队,他在考入清华大学时,成了国防生,光荣入伍成为一名人民解放军战士。我对儿子说,你一定要做一个最可爱的人,虽然爸爸没有参军,但在工作岗位上做一个纪律严明、作风优良的战士,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