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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6版
发布日期:2022年06月24日
偶尔相对饮几盅
○ 蔡秀文


  我最喜欢日本民歌《北国之春》中的一句歌词是:“偶尔相对饮几盅……”是啊,能和心灵相通的朋友慢慢对酌,实在是人生的一种境界。
  说起来,我并不会喝酒,却在朋友中落得个会喝酒的名。
  说我不会喝酒是真的,因为茅台酒与二锅头放在一起喝,我品不出孰高孰低,即使我已经有了40多年的酒龄,依然“朽木不可雕也”,而且,我从不知馋酒的滋味,也从未一个人品过酒。
  而说我会喝酒也不是假的。友人聚会,我能三四两不醉,只感到那酒是一泓溪水的旋律,掀动我情感之澜,优美而迷醉。
  我那北方大森林里的父老乡亲们似都喜爱喝酒,而我的父亲更是喝酒人中的佼佼者:他早上喝,中午喝,晚间喝,临睡前还要喝,虽说每顿只喝二两。脾气不大好的父亲几杯酒下肚,他那威严的眼神会变得格外柔和,这当儿,如果我们这帮做儿女的提出他平时不答应的事儿,他多半都会应承。我小时就想,这酒一定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这个人心眼实在,表现在喝酒上就是人家让我喝我就喝,我总觉得,人家敬酒,是深深的情谊,你怎能推辞呢?所以我第一次喝白酒就喝了近3两,酒后的我走起路来两腿轻飘飘的,似乎不是自己的,特别想笑、想说话,我想我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酒量。
  自那以后,慢慢地,我习惯了喝酒的日子,我喜欢半醉半醒那种亦幻亦真的感觉,每每和朋友们对饮,我都能从酒中品味到一抹暖意。酒至半酣时,只让我感到一种豪迈的奔涌。
  年纪渐长,我逐渐体味到了岁月的沧桑。那年,家庭矛盾使我经受着如火的煎熬,滴血的心事叠在胸口,使我日日神情恍惚。一个要好的女友为排解我的痛苦,总是带我去她家用餐。她的夫君是一个率真、善良的人,只要他在家,他就会拿出家中最好的酒与我对饮,边饮边说些宽慰我的话,把安慰的阳光,播洒在我的心里,我那百结的愁肠一下子就舒展了,只觉得心中又澄明又清澈。虽然第二天心田又堆满了尘埃,可在饮酒的那一刻我确实感到酒是甘泉,它抚慰了我心中那片疮痍之地。
  我有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女友,她酒量很小,却是一个会喝酒的人。我第一次去她家时,正赶上她一个人对着餐桌上的菜自斟自饮,姿势极为优雅。她性格极为豁达,遇事达观,每每与她慢慢对酌,我总把心事说给她,而她就用最朴实的话语为我栽培阳光和饮烟。
  我那时所在的单位女性多,男性少,每有聚餐时,不多的男性总能使他们的酒桌欢乐氤氲,而我们人数比他们多一倍的女性却活跃不起来,于是,我便发动女同胞们喝酒。没想到,除少数人外,很多人在喝酒上都极具潜力,开发出来后,都开始痛痛快快地笑,心底的秘密禁不住酒劲的唆使,破壳而出,在叮当的酒杯相撞中,最美的花朵开放在每个人的脸上,一桌女人成了叽叽喳喳的鸟群。从这以后,女同事们在酒桌上不再忸怩,有人拙于杯盏,却也敢拼个一醉的潇洒。
  我来深圳后,很快就拥有了一帮善饮的朋友,因为深圳是一座移民城市,喝酒是人与人沟通的方式之一。当然,喝酒不是目的,可通过喝酒这种形式,能够让人一下子拉近距离。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的朋友圈大都是平时与文字打交道的,尽管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但对朋友都能捧出一颗真心。有友情入杯,有快乐入杯,心中除了欣喜还是欣喜,尤其在不开心的时候,有朋友能与你同醉,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俗话说,“酒越喝越厚,牌越打越薄。”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因为如果你赌博,到处是你的敌人;如果你请客,到处是你的朋友。我们这些朋友,轮流做东,朋友圈也在不断扩大,喝酒让我们广结善缘,酒桌常有无限的契机呀!
  呵,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庆幸还有一群朴实、淳厚的朋友与我相伴、与我共饮,沉醉在朋友们的真情中,无限幸福!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我怀念那些和我碰撞过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