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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3月11日
丝绸之路千问千答(连载73)
○ 高建群


  中亚篇·老梅尔古城
  老梅尔古城即梅尔夫古城,位于土库曼斯坦马雷市附近,是中亚地区丝绸之路沿线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绿洲城市。这片宽阔的绿洲横跨了4000年的人类历史,至今仍保留着许多纪念性的建筑,尤其是过去2000年来的建筑。梅尔夫曾是宗教信仰和不同民族的大熔炉。绿洲上矗立的砖质建筑包括宫殿、清真寺、车店和数千幢民居。

  离开撒马尔罕,我们仍是沿着高速公路行进,我们是中午休息的时候赶到布哈拉的,在那里吃了午饭,也作了短暂的停留。看见在布哈拉老城,当地用黄土夯筑了一些墩台建筑,可能是要搞旅游吧,我们去看了一看。整个城市就像一个乡镇一样,有些低矮的民房,有些小酒馆。在小酒馆的门前就坐着一个漂亮的、长相有俄罗斯血统的美女,金发碧眼,肤色很白,细胳膊细腿,抽着土库曼斯坦当地的劣质的细嘴香烟。
  布哈拉前面一个城市叫马雷,马雷再往前走三十公里,就是中亚最早的城市,叫老梅尔古城。老梅尔古城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节点,它的建城时间距今已经有二千八百多年,它是中亚的第一座城市,也是伊斯兰教进入中亚建立的第一座清真寺城市。老梅尔古城城治非常大,就在大沙漠里、戈壁滩上,四面的城墙,有的是以原有山岗就势而为,有的又是在沼泽地或者碱滩堆砌而成。在城的四个角上建有四个角楼,在城的西南方向,就有当年所建的第一个清真寺,在清真寺里有两处相隔离的住宅式建筑,供男、女信徒分别起居。
  老梅尔古城和位于陕北、匈奴末代王赫连勃勃所建立的统万城一模一样,都是建在荒凉的戈壁滩上,四角都有城楼,都曾借助城治周边的土包、土丘等天然地势来构筑城墙,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相似点,就是它们的城墙上都有马面设置。马面就是在构筑城墙时候,预留一些窑洞一样的空间,一半在城墙墙体,另一半突出于城墙,并砌封成密闭的隐藏空间,这里面通常可以暗藏三十六个士兵,以及必要的武器、粮食、水等战备物资,一旦敌人即将登上城头、攻破城池了,这个时候把这个空心马面打开,哇的一声喊杀,冲出躲藏的勇士,或使钩镰枪专钩马腿,或者手拿大砍刀,连人带马一齐砍杀,往往能以这样的奇兵扭转战局或者制胜。现在在统万城残存的城墙上找到十三个马面,在那些已经残破了的城墙上,也一定有马面存在,只是坍塌了而已。我曾专门钻到统万城的马面里面去过,就从城墙的城头上下来,钻进马面里,然后再从马面的侧边小门走出来,很巧妙的城防设置。
  我曾经一直以为这种空心马面设置,就是匈奴末代王赫连勃勃创造的。后来又在史书上知道,赫连勃勃统万城所采用的这种城防设置是在他攻破秃发傉檀南凉都城西平城以后,从那里学来的。直到后来我到了中亚,看了老梅尔古城以后,我才明白,原来草原民族的这种筑城设制早在两千八百年前就有了。谁知道到了后来,我又到了榆林神木的石峁遗址,就是距今四千二百年到三千八百年的石峁遗址,它的城治竟然也有马面这种设制,这说明了,就在黄帝部落游走于黄河中上游的时代,很可能就是和草原文化沟通着的。
  老梅尔古城和统万城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比统万城大得多,因为中亚实在太辽阔了,可以很舒展地建设这样一座城。我们的车队从西北角进城,从东南角穿出,汽车全速经过,用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城的北面,有很大两处墓地。其中一块据说是最后一代土库曼王的长眠之地,他们把王叫苏丹。土库曼末代苏丹被中亚枭雄跛子帖木儿所杀,土库曼国土也被统入他的麾下。而另一块墓地,则是土库曼王的两个追随者的墓地,他们为土库曼王修建了陵墓之后自己也陪葬在附近。而老梅尔古城的东南城外,则主要是后来伊斯兰教徒的坟墓。
  老梅尔古城还有一项很大的荣光,它就是一个名叫雅利安的古游牧民族的发生地,这里是雅利安人最原始的故乡。后来我们知道雅利安人就是从这里四散外迁。雅利安这个词,一种说法说它源自伊朗的波斯文,指“有信仰的人”;另一种说法说它源自梵文,“高尚”的意思。希特勒曾经说他们日耳曼人是纯种的雅利安人,现在随着科学发展,人们可以通过基因鉴定来确认基因来源,鉴定发现,其实德国人身上只有一部分雅利安人的基因,伊朗人身上也有一部分,反而是中亚五国和北印度土著居民拥有雅利安人基因要多一些,大概有百分之四十吧。
  我们在老梅尔古城休整停留,各家电视台都很想做一期节目,但都没有被允许。土库曼斯坦是一个奇怪的国家,被称为“中亚的朝鲜”,不许拍照,不许摄像。陕西卫视曾交涉当地,说让笔者做一期节目,也没有被许可,就连使用手机照相也不被允许,微信也无法使用。后来倒是他们国家随行的电视台,让笔者做了一期节目。我们便商量说,能否把这一期节目,也传给我们中国的电视台。他们的工作人员说不行,称他们国家有严格的规定。
  从老梅尔古城到阿什哈巴德,还有八百公里的路程。离开老梅尔古城,我们的车开始沿着高速公路,一路狂奔,当晚我们将歇息在阿什哈巴德。
  在越野车风驰电掣般的行走中,我们的左手是苍凉的伊朗高原(公路行走中距离伊朗边界最近处仅三十多公里),我们的右手则是烟雾升腾、飞沙弥漫的干涸了的咸海。
  车队行进了五百公里后,在一个大的土库曼集镇用餐。一块宽敞的空地,搭个塑料大棚。大棚里一行一行堆满了煮熟的牛肉羊肉。大家都进去了。我太累了,就在大棚门口那个大毡上蜷曲着睡了一阵。大毡上有四个当地人正在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抓着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