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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2月19日
砚边记联(1)
砚边记联(1)

  老实交代:我对音韵和词性的运用是个门外汉。平时虽然也写一点类似对联的东西,自觉不入流,也就随写随丢毫不在惜。有年春节,有朋友来我书房闲叙,对我为书房刚写的一副对联提出表扬,我明明知道这是朋友在热情鼓励,却也难以免俗地心里飘飘然,更可笑的是一时刹不住车,将平日写下没顾得丢或是丢掉又在记忆深处唤醒的一些所谓对联搜罗到了一起。做完这件事后我却一下子心里忐忑了。在我心里忐忑的那一段时光里,我又于无聊中在每副对联旁边引发了一些感想。之所以画蛇添足,可能源于我说话词不达意和缺乏自信。一样缺乏自信的还有通过笔墨对这些对联所做的书法表达,明显的功力不济和修养欠缺,也许会更加激励我继续刻苦用功,希望总会产生动力。这会儿我鼓足勇气将这些不成熟的东西完全暴露出来不怕丢丑,是诚心想听听朋友们的批评。在有了一把年纪之后,生命一如高秋添了些许淡然平和,态度里也视批评如和风、雨露和阳光了。《砚边记联》出版后,承蒙朋友抬爱,《书法导报》开辟专栏连载了将近两年时间,周围朋友也多有批评赞誉,却令我欣慰与惶恐,我只有心存感激了。今录其部分联语,犹见当时心境耳。
  疏林窗外鸟说话 浓墨案头我弄毫
  窗在四楼。窗外是一片疏林。疏林有松、枇杷、樱桃、红叶李、银杏、皂角、国槐和青竹。疏林是鸟的栖息地,那里有各种各样的鸟。有时是一群一群的鸟在空中长久盘旋,突然就落入疏林里,叽叽喳喳的,像是召开鸟的大会;有时是三五只,像朋友小聚,抑或是温馨的家庭生活;有时是一对儿,从亲昵的神态看像是正在热恋;有时就独独剩下一只,站在枝头鸣叫或伏着枝头打瞌睡。
  窗内大庭四壁皆是图书,大庭中央是榆木画案。这些年我只是遗憾自己再也干不了啥事,就一味蛰伏下来在书画读书里找快活。几年前自从获得那方硕大的端砚之后,磨墨就成了我每天要干的第一件事。磨墨如病夫,慢工出细活,我的慢性子就这样被磨出来了。用半天时间磨浓一池墨,然后再用半天时间将一池墨写完,我就是这样打发着光阴。也许无聊吧,但我却热情不减,我就准备这样一直干下去了。
  连窗外的鸟都看出了我的辛苦,就经常飞到我的阳台上不停地给我说话。但我不懂鸟说的话,我有时连有些人说的话都弄不明白,鸟说的话我就更没法弄明白了。但我感激鸟。鸟能飞出高度,鸟的视野宏阔,一定多有高论。我正下势研究鸟的语言,一旦我的研究有了突破,我和鸟在语言上有了沟通没了障碍,我大概也会成为一个高人。
  眼过风云师造化 胸藏丘壑得心源
  学习书法既要重字内功,更要重字外功;学习书法要外师造化,才能中得心源。书法是一门传统的实践艺术,所以书法要用生命来进行体验。字如其人,透过书法作品我们看到的是人的鲜活的生命。书法说到底关乎的是人的修行,什么人决定写什么字。汉字有音、形、义三种功能,以汉字为载体,运用特殊的书写工具和媒材,才使书法抒情达意上升为艺术最终成为可能。汉字的发明是先祖在长期社会实践中智慧的结晶。相传汉字是由史官仓颉创造的。仓颉据说是史姓鼻祖,因此我一直为我们关中东府出了这么一位文字圣祖而自豪。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说:“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唐张怀瓘《书断》亦认为:“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众美,合而为字,是曰古文。”
  史上书法大家之所以被我们膜拜为神人,是因为他们能化大千世界于自家毫端——蔡邕观工匠刷墙而创“飞白书”,王羲之观鹅戏水而会书意,张旭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而通大草,怀素观夏云多奇峰而字态变化莫测,黄山谷在山峡见船夫荡桨而增气魄,鲜于枢遇车夫在泥泞中拉车而得用笔堂奥,文与可观蛇斗悟书法之奇趣……这些皆是长期积累,偶然得之,偶然中却有必然。先哲教导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是说不经磨,难成佛,那是说只有“会当凌绝顶”,才能“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