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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0年04月08日
小小说
野味王
野味王
  老陶爱吃野味儿有历史。七八岁时,用箩筐扣鸟,到野地挖老鼠洞,下河摸鱼逮鳖……只要是活物,可吃的都想办法弄到手填了肚子。常用的吃法是泥巴裹住,扔进火堆烧熟。因此,他的嘴巴周围经常黑乎乎的一片。
  如今抖音上为了“吸粉”胡吃海喝的主播,我们从不以为然,甚至还嗤之以鼻,因为比起当年的老陶啥都敢吃的大无畏精神,小巫一枚。
  老陶吃过烧烤的屎壳郎、壁蚂蚱等等丑陋恶心的小生命,却不承认自己是吃货:他说咱没有那么高大上,缺吃少穿的日子肚子时常空荡荡的,最大的诱惑就是食物。那时经常找不来吃的灌一大瓢水,走路咣当乱响,清晰可闻。
  我们曾经付出巴掌大一片黑面馍雇他教训“仇人”。有了黑馍垫底,老陶经常按要求履行“合同”,偶尔也被捶得落荒而逃。当年有人在秋雨后柿子树下挖个洞,上面放几个落下的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柿子,引诱老陶去捡拾,然后躲在一旁偷看他一脚踏进洞里泥水溅满身子……有时相聚,说起往事,我们都哈哈大笑,包括已经算是成功人士的老陶。
  如果说那个年代老陶吃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出于填饱肚子的本能,后来有了钱的老陶却不改初衷,延续着他的好吃。他请喝酒,桌上必有几道我们听过见过没吃过或者听过没见过的野味儿。
  老陶更多的时候是搞来食材亲自加工。用他的话说有成就感,吃着更美味。
  曾经,老陶下套逮着一肥大的野鸡,上秤一称快二斤重。这么大的个儿属于野鸡中的战斗机,万里挑一!他自是欢喜不尽,招呼我等前来喝野鸡汤,补补日渐衰老的身子。
  大家一见这么漂亮、大个儿的野鸡都觉得不该吃。于是,平日里经常放生的老肥就劝老陶别吃了,放生吧。这野鸡可是个优质品种,吃了可惜。
  优质品种更应吃掉,砂锅炖了,我再弄几个菜,咱们喝两口。老陶自然不同意。
  我知道这家伙有些迷信,就凑过去,悄悄告诉他,能长这么大的野鸡快成精了,身上有灵气吃了会遭不幸。趁他低头不语,我又加了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愿意好日子这就过到了头儿?
  老陶沉吟片刻抬起头,满脸笑容地说咱从善如流,弟兄们让放生就放生吧。硬是靠着谎言,这只野鸡逃脱被宰杀的厄运。老肥问我用啥办法制止了老陶,我神秘一笑不予回答。
  前不久,老陶私信我说真是有缘,还记得上回放生的那只野鸡不?今天又抓到了它。
  是有缘,你用啥办法抓的?
  自投罗网。跑到我的后院子了。
  我知道他说的后院子是指农村老家的屋子,老陶把那里重建成一个仿古小院,很适合休闲度假。
  那你打算……
  我问你是熬汤还是红烧好?老陶后面附的表情包是个怪怪的笑脸。
  这……
  我打算蒸着吃,目前流行。你看《西游记》那些妖怪抓到唐僧首选吃法就是蒸。蒸着吃最营养。
  你够胖了,还缺营养?
  缺是不缺,主要是这东西太美味,想想都流口水。
  瞧你那没出息样儿,放生吧。我说。
  我得养一段时间,它的腿受伤了。
  这和蒸着吃没啥关系吧?担心吃了瘸腿儿的野鸡传出去不好听?
  你想多了。实话告诉你吧,养好了继续放生。最近才知道野鸡是保护动物,吃了犯法。还有,野生动物携带大量病菌,吃了会染上无药可治的病。这么好的日子,我还要多活几天。为吃个野生动物万一挂了,不值!
  原来如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不假!不过,我还得提醒老陶及时联系林业部们,看他们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