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活所迫,我离开农村,住进太极城,农村那宁静安逸的田园生活暂行暂远。城市里人满为患,有时让人挥汗如雨;车辆川流不息,频繁鸣笛,噪音污杂,让人心烦气躁,很不习惯。
清晨起床,头晕目眩,总感屋里有一股子浊气,于是,便走出屋去,寻找一处宁静,安然自己的心情。
穿过闹市,避开人群,来到环境优美的景观公园,这里空气新鲜,花坛中植满了奇花异草,释放出谈谈的芳香,让人神清气爽;道路两旁古树新枝,稀稀拉拉,缺乏生气。环顾四周,只有几个提着鸟笼的老人,显得很悠闲。有的提着鸟笼继续漫步,有的干脆把鸟宠笼挂在树杈上,自己却待在一旁观花赏景,聆听鸟语。
拐过假山石景,无意间,我瞥见前面有一棵截枝的古树似曾相识,熟悉的树形吸引着我的眼球,我走近一看,啊!原来它宁一心是我老家院角那棵苦槠树,因为树身有个椭圆洞,小时候我常从树洞里掏鸟蛋,洞口处还有我钉的那根钉子,仍依稀可见,我感到很吃惊!苦槠树怎么会进到城里来了?是谁在夺人所爱,挖走了苦槠树?
苦槠树的寿命长,树叶四季常绿,树皮深灰色,呈现出纵裂状,枝叶对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抗性很强。苦槠树结出的坚果为褐色,上有细毛。从开花到结果长达五个月,十月底成熟,随后逐渐脱落,极具观赏价值。
听爷爷说这棵苦槠树是祖父亲手载植的,苦槠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远观苦槠树,先是一臂擎立,然后开枝散叶,铺陈了半边天空。多少年来,苦储树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一直为我们遮雨蔽阳。
每年最醉人的风景莫过于开花,一树花开,层层叠加,清淡的花香,弥漫着整个村庄,隔着百米,依然香气扑鼻。花香引来蜜蜂嗡嗡叫,忙碌的蜜蜂趁这个季节,酿造甜美的苦槠蜜,据考,苦槠蜜性甘、寒凉,具有很好的清热去火,通肠润便,美容养颜的功效,是一种纯天然的优质蜜源。
在饥饿的年代,母亲经常会给我做苦槠豆腐,调剂一家生活,那独特的香味,柔滑爽口,入口有点微微的苦涩,但回味却很甜美。苦槠豆腐能开胃,提高食欲,还有清热解毒之功效,是当年乡村不可多得的一道美味。除了做苦槠豆腐,还可以做苦槠粉丝、苦槠粉皮、苦槠糕等,都是防暑降温的上等佳品。
母亲还把苦槠果炒熟,让我们带些上学做干粮,食之又香又甜,跟板栗味道差不多,但比板栗还要好吃。
俗说:“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苦槠树和我一样,离开了家园,跻身于城市一角,枝被截,根被断,身居异地,举目陌生,孤独无助,气候不适,土质干燥又缺乏养份,有时施水过量,有时无人过问。苦槠树深知,自己是没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谁叫自己长成了一棵景观树,树形之美反遭不测,任人摆布,离乡背井,落户城里,从此,感觉不到一丝乡野气息。乌烟瘴气,尘土飞扬不时来袭,吸进的全是混浊的空气。尽管一直还给苦槠树输着液,享受着特殊待遇,但树叶总是不够旺盛。一阵秋风萧瑟拂过,黄黄的苦槠叶随风飞舞,似一只疲惫的蝴蝶,缓缓盘旋,从我的前额飘过,落在脚尖,我似乎听见了苦槠叶心碎的声音,诉说着它想要摆脱命运的这般摧残,想念熟悉的金色土地,向往回归故土的心声。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郊外满眼是春的气息,我魂牵梦萦的苦槠树,老是牵动着我的脚步,唉呀!苦槠树,你怎么了?枯瘦的树叶渐渐变黄、卷曲、枯萎了,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呱呱”叫了两声飞向远方。可怜的苦槠树,你吸收着废气,喝足脏水,披着一身的尘埃,带着一身伤痛,孤独而又寂寞地死去,我撕心裂肺,悲痛欲绝。一抱搂紧苦槠树,伤心得要哭,却欲哭无泪。
古老的苦槠树,是祖父栽植,它穿越时空,见证沧桑百年,刻画历史巨变,是自然界和祖辈留下的珍贵遗产,它不可再生,且具有重要的科学、文化、经济价值。一旦遭到破坏就永远无法复原,因此,保护好古树名木,就是保护了人类的历史和文化。
一棵古树,就是一个地域的生态名片。建设森林城市,提升城市绿化品质,需要千年古树的装点,但全靠从自然界中挖取、移栽千年古树,致使古树死亡,令人痛心疾首,实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