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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5版
发布日期:2019年06月21日
旧时光
盛夏趣事
盛夏趣事
  几只乌亮肥硕的蝉,趴在门左侧那棵苍老柳树的枝干上,一声接一声使劲地鸣叫着,仿佛在向酷热的暑天发出强烈抗议。盛夏大暑天,原本就热得让人发晕,再被知了那么一聒噪,人顿时变得心烦气躁起来。
  父母在午休,而我精力充沛到爆棚,没睡意。那个年代,家里除了几本早已翻烂了的小人书,没有玩具可供我排遣孤寂。无所事事的午时,是我最无聊、难熬的时光。正郁闷地发着呆,东隔壁的小强蹑手蹑脚来到我家门口,神秘兮兮地朝我做了个手势,我霎时心领神会,不假思索跟小强玩去了。
  沿着幽静的巷子,我俩又分别叫上了刘伟与王杰,四个人简单沟通了一下,很快一拍即合,洗冷浴去。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家乡的河水清澈碧莹,河边蛋壳似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秀发般的水草丰茂颀长,随波摇曳,不时可见一尾尾小鳑鲏、条鱼如银针迂回穿梭,河虾像把弓,一会儿弯拢,一会儿张开,不规则地射来弹去。见此景象,我们急不可耐地将鞋子一甩,粗鲁地扯下汗衫,轻轻涉入水中,傻傻地徒手去逮鱼捉虾。可小鱼小虾们却不傻,瞧见我们彪悍的身影,惊恐得东逃西窜,形如闪电。
  鱼虾没逮着,丝毫不妨碍我们的心情,刘伟轻灵一转身,突然抄起水朝我们脸上泼,尔后“扑通”一下扎了个猛子,半晌才露出湿漉漉的头颅来,脸上洋溢着挑衅的神色。王杰、小强岂能吃亏,心有不甘的他俩一个蛙泳,一个狗趴式,向河心游去,打起了水仗。那时的我不会游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玩得那么酣畅过瘾,毒辣辣的骄阳晒得我头皮、后背发烫,我便无奈地趴在河边的水里降温取乐。
  过了大半个时辰,我的手脚都被泡得发白了,他们才喘着粗气,游到河岸边来,疲惫不堪。四个人的裤衩湿得直滴水,便想躺到青龙桥的石块上去晒,孰料,小强屁股刚靠到石块,就被烫得直跺脚,我们仨笑得前仰后合。
  笑打住后,我说,反正天热,裤子很快就会干的,还是抓紧时间去玩别的吧。王杰不明其意,疑惑地问,去玩啥?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回道:“节目十分刺激精彩,你到时便知道了。”
  绕出巷子,跨过东风桥,我们来到了河对岸的粮库。
  粮库的大铁门紧闭着,只开了扇狭窄的侧门,我们闪身而入,只听倚围墙的那排杨树上发出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声,偌大的水泥场地上暑气蒸腾,热浪扑面而来,把我们熏烤得汗流浃背。转到高大的库房后,瞥见墙角有架竹梯横卧于地,我灵光一闪,对小强与刘伟讲,扛上,跟我来。他俩哼哧哼哧地一人扛住一头,随我来到库房的背阴面,找到一处满地鸟粪的地方,停住,大伙一起用劲,把梯子架了上去。我若灵猴般噌噌噌地爬了上去,瞅准一个麻雀窝,将手伸了进去。大麻雀听到动静,相继扑棱扑棱逃遁而出,颤颤巍巍站立于梯子上端的我心想,你们逃跑,幼雀总插翅难飞吧。于是伸手朝窝里探,嚯,还真有戏!那幼雀毛茸茸的,蜷缩在巢内乱作一团,有的张开嘴呻吟,有的伸过嘴巴来啄我,哼,也太轻视我了吧,堂堂一个大小伙子怎会怕你弱小的幼雀,所以最后被我悉数捉拿。一只,又一只,捧在左手掌里,热烘烘的。那些小家伙成了俘虏也不让人省心,拱的拱,啄的啄,叫的叫,总之千方百计想挣脱,不过它们那点鬼把戏早被我们洞察,王杰爬上来,把幼雀接了过去。一网打尽后,意犹未尽,我再次将手伸进巢底,几枚滚圆的雀蛋也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我们均分了辉煌战果。回家后,我将幼雀放进硬纸板盒子里,每天不睡懒觉,起早去给它们捉吊宝虫、青虫,实在找不到虫子时便喂些饭粒。一个多月下来,那幼雀的嘴巴居然由鹅黄变成了浅灰色,肚皮与翅膀上长出了羽毛,它们在一天天长大,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不少乐趣。四个多月时,它们已能飞翔,一天清晨,我忍痛割爱,毅然打开笼子,让它们回归了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