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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2月13日
一孔之见【孔明专栏(40)】
年走了
年走了
  年是匆匆过客,既然要来,必然要走。每年春晚的钟声敲响,新年真来了。春晚即进入高潮,台上欢歌喜舞,台下却已坐相不稳,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坐不住了,有的早离开家出去放炮或者观炮去了,有的跑进厨房准备夜宵了。都感觉到要曲尽人散了,台上开始集体大合唱《难忘今宵》了。年复一年,《难忘今宵》真“难忘”吗?“今宵”周而复始,咋看都似曾相识。嗨,“难忘”早变成“易忘”了。就这当儿,钟表上的秒针嘀嗒,新的一年已起步了。
  上床躺下了,似乎一个囫囵觉,似乎还未睡踏实,天亮了。呵呵,新年啊!出门去,遍地都是喜庆的鞭炮纸屑,这是年色吗?散发着浓郁的火药味儿,这是年味儿吗?已经有人开扫了。我总觉得这是“扫年”呢,年就被归拢成一堆鲜红的鞭炮纸屑了。鞭炮响的时候,年就是那响吗?夜空的花炮犹如天女撒花,年就是那花吗?空中弥漫着霾,那霾遇见花炮爆竹的青烟,似乎也粘上年了!
  遇见一个熟人,一声问候:“新年好!”回声几乎不假思索:“新年好!”这仨字没有一个多余的:一年走完了365天,走到尽头,年来了;一个转身,变成新年了;新年就像新衣服,一身“新”当然好啊!这三个字,既是问候,也是祝福,更是期盼啊!汉语言的魅力于此淋漓尽致:你好,我好,他好,人人好,家家好,人间处处都是好,可不就是“新年好”?
  “新年好!”好就好在“新”!“新”字里有“谶”:“新”总是个好兆,新年祥瑞,新年团圆,新年快乐,所以辞旧迎新,举国欢度又欢庆。可新年总要去,谁也留不住,迎新如同送新,新渐行渐远,年该怎样还怎样。回过味儿来,新的本身又有“禅”:新迟早要旧,旧迟早要新。“新”在一辞一送间,新就是旧,旧就是新,怪不得“岁岁年年花相似”;年来一次,人长一岁,岁月不饶人,怪不得“年年岁岁人不同”。打住,天机不可泄露!
  一岁一团圆,谁家不吃团圆饭?老少齐全,合家欢喜。虽然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过年这本“经”都是一样的:千方百计,聚在一起;天各一方,总归遗憾。古往今来,年几乎都是在吃喝中度过的,好像一年的好吃好喝都积攒到新年里了。似乎是年就是一边吃喝,一边忆苦思甜。一家人都围着老人,所以老人最开心;过年是过娃呢,所以娃们蹦得最欢。
  都说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却都不愿轻慢了过年,毕竟年是一种期盼,能让一家人团圆!人生苦辣酸甜,唯独过年以甜居多;人生合少离多,唯独过年合多离少。亲朋好友平日鲜有走动,过年却你来我往了。手拎着礼品,嘴含着祝福,怀揣了红包,礼尚往来就像旋儿风外交,左手倒右手,东家进,西家出,礼落谁家谁知道。同窗好友趁着过年聚会哩,聚会也是吃喝哩。人生之乐莫过久别重逢,宴席上少不了嘻嘻哈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就不免有人哭哭啼啼。年呀!
  昔年在乡下,感觉新年很长。年过到二月二,春风吹绿了树,麦草覆盖了土,开始荡秋千了,新年的气味才褪尽,就像“花褪残红”似的。老人说:“年走了。”真走了,没影儿了。这世界变化快,年已高迈,却似乎来去越来越快,像被策马扬鞭驱赶着似的。更不知何年何月,年被春运捆绑了。春运开始了,年来了;春运结束了,年走了。对上班族来说,正月初七上班,已经与年告别了;对异地打工者来说,起身可能更早,离家的时候,与年也拜拜了。揪住年尾巴的可能是农村留守老人与儿童,年走了,他们的心也走空了。
  中国的年还有一个美丽的句号,那就是“元宵节”。民间在这一天耍社火,搞灯会,赏焰火,吃元宵。天上月圆,人间却似庆祝年的“圆满”。这一天,年,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