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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19年01月21日
别出心裁
别出心裁
  那些年,人们刚摆脱贫困,王家、仁里、薛家三个相邻的村,每年正月十五,都会自发地举行社火比赛。
  几年下来,薛家年年夺魁,仁里居中,王家垫底,村人渐渐没了兴致。经过三村贤达商议,今年正月十五最后举办一次,以后就偃旗息鼓,不再张罗了。三个村暗暗铆足劲,使出浑身解数,皆想在这最后一搏中出彩。
  往年比赛的地点,都在一个与三村等距的大场里。今年仁里打头,薛家随后,王家最末。知道了这个次序,村民们私下议论,看来这三个村的排序就是名次了,莫非终结赛又是王家垫底?这样想着,薛家人个个阳光灿烂,仁里人不悲不喜,王家人蔫头耷脑,好像失败情景就在眼前似的。
  十五这天早晨,阳光洒了一地,新春最后的气息早已合拢在村子上空。三个村的村民,吃过元宵,陆续来到了大场上。各村都架起了四面老鼓,鼓手们玩着花样,可劲地敲,鼓声钹声小孩喊声大人欢笑声,让这场里声色渲染,透着亮堂。
  瞧,社火过来了。不知谁喊了声,大家都抻长脖子张望,只见远处摇摇晃晃地过来一队手扶车,最前边那辆车上,有人燃着了鞭炮,噼里啪啦,腾起一阵烟雾,隐约可见车厢前边两个竖杆上缚着横幅:仁里社火沉香救母。真如约定好似的,大场里只响着仁里村的鼓钹,仁里村大人和小孩的呐喊。第一辆车上有一位壮汉,头绑花巾,身穿红装,手拿尾缀彩带的鼓槌,上下翻飞,威武地敲着,应和着大场里自个村里的鼓钹声呐喊声。第二辆车厢上高架着书生刘彦昌,手握书卷,气宇轩昂,其旁是富态卓然、怀抱莲灯的三圣母,两人身后紧随调皮风趣的丫环灵芝。第三辆车上是三圣母给沉香过满月的情形,小沉香胖脸红嘴,憨态可掬。接下来的那辆则是二郎神和啸天犬,捉住三圣母,押在华山下的情景。最后压轴的那辆车上是沉香劈山救母,只见沉香高举神斧,山峰豁然,三圣母从中逸出,母子正深情对望着。人群一阵浓烈掌声,仁里人兴奋地蹦跳着。
  嗵,嗵,嗵,三声巨响,一辆外形剽悍的越野车赫然而来,上边端立条形招牌“薛家社火大闹天宫”,两个喇叭高唱《西游记》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配着薛家人大场里的鼓钹喧闹,不言自威。第一辆是个拖拉机,单声响就惊人心魄,上面搭有花果山,那山像模像样,不断变幻着电子图景水帘洞,洞口孩子们扮成的群猴戏耍,或跃或蹦,或立或卧,惟妙惟肖,定格着一幅群猴欢腾图。其后一辆大卡车上,搭有包罗万象的天宫情景,中间空当处高耸挥舞千钧棒的孙行者,天宫内不同的地方,太上老君、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诸列仙班,惊慌失措,情态各异,甚至坍塌的炼丹炉,倾翻的蟠桃宴,跃然眼前,形象逼真。那些天兵天将,更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真如电视剧中的场惊,宏大惊目,薛家人手舞足蹈,仁里、王家人目瞪口呆。收尾的拖拉机上,美猴王端坐于中,群猴膜拜,正在祝寿,这个季节难见的大红桃子,盘中堆放,看得人垂涎三尺。经过人群时,众猴雀跃,发放粉桃。一时欢声鼎沸,乐溢满场。
  还不见王家社火,人群松动了,似要散场。这时有人高声叫道,看,那闪亮的是啥?远远地,一辆手扶车突突冒烟,拉着一个黄亮的社火造型过来了,却不见横幅,但见冷清。薛家、仁里人咬着桃子,吃吃偷笑,王家人恨不得钻进地缝。
  那造型越来越近了。只见一个胖大的双下巴露着脐眼的如来佛祖,左手心托着抓耳挠腮的孙大圣。
  佛祖背后,外展横幅:一佛收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