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第一天,作为新年首展,陕西历史博物馆重磅推出了国宝系列特展之西汉鎏金铜马,这是继“淳化大鼎”和“跪射俑”之后又一国宝级文物,一时间引起众多参观者的关注。
在中国人心中,马是一种阳刚、飘逸、有灵性的动物,是忠诚、刚烈的象征,尤其是那些难得的宝马良驹,更是英雄建功立业的好搭档。
此次展出的鎏金铜马造型以写实手法表现,外观肌肉丰满,筋骨强健,体态匀称,栩栩如生。马体铜铸而中空,外表鎏金,华丽雍容,显示出一股超凡气质;马姿呈站立状,马头轻秀,口微张,双耳直竖,昂首翘尾,肩长颈高,躯干细长,可谓是汉代良驹的代表。它的问世确立了世界上第一个鉴别良马的标准,揭开了两千多年前汉人对于良马的定义,对于研究中亚马种发展变化具有重要意义。
1981年,这件鎏金铜马在陕西兴平茂陵一号随葬坑被发掘出土,当即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因与鎏金铜马同时出土的很多器物上刻有“阳信家”铭文,所以考古工作者推断,该无名冢可能是阳信公主家之墓。而阳信公主是汉武帝之姐、卫青之妻,所以,大家猜测这匹鎏金铜马很可能来自汉武帝的赏赐。
汉武帝嗜好宝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史书都有记载。“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马匹对于国家的强弱盛衰起着重要作用,自古以来备受重视。所以汉武帝对良马宝驹的喜爱看似是个人爱好,其实有着国家战略层面的高度。中原地区从周朝的开始,就受到游牧民族的严重威胁,西汉以后,来自匈奴人的军事威胁与日俱增,武帝亲政伊始,便立誓打败匈奴,一雪前耻。然而,“中原无良马”成了最大的阻碍,在来去无踪的匈奴骑兵面前,汉军常常力不从心。军力式微的同时,汉朝不得不屈辱性求和,每年出大量金银,甚至不惜派公主出塞和亲。
局面的扭转始于张骞出使西域,公元前129年左右张骞在大宛国见到了强健的大宛马,于是奏知汉武帝。迫切想要好马种提升战斗力的汉武帝于公元前104年,派出使臣携带千金及一匹黄金铸成的金马前往大宛国都换取宝马。然而双方意见不合,换马不成,使臣被杀,财物被夺。汉武帝知悉后勃然大怒,就有了历史上李广利两次远征大宛。两次远征,劳民伤财,汉朝的经济文化遭到严重破坏。终于在公元前100年,大宛贵族杀大宛王毋寡求和,李广利许之。此后,大宛服属于汉。《汉书·陈汤传》对此事的记载用了:“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寥寥数字可见武帝获取大宛马的不易。
武帝多次通过政治结盟、商品贸易等形式从西方引进种马,同时设立官方的育马机构,下令全国悉养母马,以便和引进的种马杂交。在他亲自选定的《郊祀歌》中,有一首《天马》是这样唱的:“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足见对西域良马的渴望。得到大宛马后,武帝将其称为“天马”,“天马”一词也成为良马的代名词。此后数十年间,汉军的马匹得到了极大的改良,也逐渐挫败了匈奴人的气焰,不仅解除了来自北方的威胁,更让汉朝的影响力首次远及中亚。
汉武帝对良驹的这份喜爱也带来了全民性的崇拜,在迄今所见的历史文物中,鎏金铜马作为一种天马的艺术形象,首见于西汉前期。在此后的大约一千多年间,近似于这种体型的马却屡见不鲜。在汉朝,人们将对天马的钟爱上升到神话的程度,在汉代雕塑、画像砖石、墓室壁画等艺术作品中,常常出现长着翅膀的翼马造型及“天马行空”“仙人奔马”等主题,这也成为汉代乃至整个中国古代马文化的鲜明特色。
这次展览被关注的点不仅是文物等级很高、并不常见,更重要的原因是,展览还通过辅助展板、图版和多媒体等多种方式,利用文献、历史传说和成语故事等,详细地介绍了西汉时期养马业的兴盛、良马的引进、相马术和汉代马的艺术造型,从侧面向人们立体呈现了一个锐意开拓的大汉帝国。可以说,一场展览就是一节生动的历史课,真正实现了博物馆的社会教育功能。
文化艺术报记者 梁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