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秋会来,花谢花会开,圣洁心灵能让时间延长或缩短,抚平伤痕,温柔年华。
学校有很多桂花树,教学楼前就有一排金桂,两三层楼房那么高。正好办公室和教室就在三楼,除了上课,随时都可见那一排桂花树。每到春天,桂树便抽出嫩绿的枝芽,然后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中渐渐舒展、变绿。每天清晨,带着晨露的椭圆形狭长叶子,在晨晖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鼻翼间,总能嗅到一脉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中秋前后,正是桂花飘香时节。一进校门,便可闻见浓浓的桂花香味,那香悠长浓郁,令人着迷陶醉,回味无穷。虽不至于天香云外飘,但香满校园,再翻过围墙飘向街巷还是有的。
“昨夜西池凉露满,桂花吹断月中香。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桂树的花极小,没有玫瑰的艳丽,没有玉兰的高雅。四五片细小的花瓣轻拥着淡黄色的花蕊,看起来是那样单薄、弱不禁风,似乎一阵微风,就能让它漂泊天涯,踪迹无定。每到秋天,桂花如期而至,一簇簇,一串串,如星子,如碎金,密密地铺洒在绿叶间,从不张扬,从不炫耀。
丹桂飘香的那几天,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那浓郁的香味时常会勾住孩子的脚步。每到下课,学生一窝蜂似地往出跑,在桂花树下赏桂花,捡桂花。捡的多的,拿回家做一个香囊,或让小脚丫享受一个桂花浴,这都是以前在孩子的作文里看见的。课余时间,我常会凭栏而立,一边陶醉在桂花的浓香中,一边喜看孩子们在桂树下嬉戏。
天意有时特爱捉弄人。开学一周后,我请假送女儿上学,安康的气温和广州的气温可一拼高低,唯一不同的是,广州的空气湿度太大,迟早黏黏糊糊的,不舒服。连同路途,正好一周后返回。
一个星期太长,长得能从一个季节跌入到另一个季节。一个星期太短,短得还未来得及转身,一场花事就已结束。
当我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明显已不是我出门时那么炎热了,带着舒适的凉意。心里一阵窃喜,秋是在给我惊喜呢,那么,我盼望已久的桂花也应该在这几天开了吧。
来到校园,还好依然是当初的模样,只见绿叶不见花。当检查这段时间学生作业时,才知桂花不仅趁我不在时已悄然开过,而且还被狂风骤雨摧残过。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走时明明还似盛夏啊!心里责怪着秋风的无情,很长时间,心里都有一种失落和遗憾。
幸好,一月后,校园里的金桂再次绽放,弥补我的缺憾。看着密密麻麻米粒般大小的桂花,眉眼里盈满满足的笑意。可惜又是好景不长,才高兴了一天,就遇天气突变,又是风又是雨。我急了,柔弱的桂花怎经得住这种凄风苦雨呢?
清晨,踏进校门,一眼看见前院小花园里的那棵桂花树。这是校园里最大的一棵金桂,长得非常茂盛,树冠如盖,洒下大片的阴凉。说来这棵桂树还有点神奇,一边靠近院墙,院墙外是街道居民。按说这棵树离院墙有一定的距离,不会影响桂树生长的。但这棵桂树就是善解人意,微微向院中倾斜,树冠也是靠校园这一侧非常茂盛,枝丫低垂,孩子稍稍抬手便能够着;另一侧则明显稀落,似有人拿刀斧砍了似的,齐刷刷没了枝叶,像一把巨大的扇子。我特意观察了其它的桂树,却没这样的现象。草木有情。我想,是由于孩子们喜欢这棵桂树,桂树也格外喜欢孩子们的缘故吧。
此刻,桂树下甬道、石凳、铁树、三叶草上落了厚厚一层桂花。很多学生围过去,头挨着头,蹲在地下捡桂花。我瞬间石化,直到同事拍我的肩膀才回过神来。又见几位同学拿着扫把清扫,桂花堆成小丘似的,一铲一铲往垃圾桶里倒。眼睁睁看着洁净高雅的桂花落入污淖,急得我大喊:“同学,别把桂花往垃圾桶里倒。”“那倒哪儿?”学生不知所措。我上前看了看,指着最里面的一棵树下:“喏,倒那儿。”待到放学,昨天枝头还是蓬蓬勃勃、香气四溢的一片金黄,此时只剩绿叶。心里顿生遗憾,无比惋惜。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路上,总有一些挫折磨难让人猝不及防,感到无奈无助。从生到死,有时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但秋去秋会来,花谢花会开,圣洁心灵能让时间延长或缩短,抚平伤痕,温柔年华。纵遭雨萧风骤,也会洒下满地金黄,即便零落成泥,依然幽香如故,情疏迹远,终向愿景款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