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们收到了著名军旅作家洪炉先生撰写的《梁家河》读后感。这位年届八旬的新四军老战士结合《梁家河》故事,回顾了自己在文革期间被打为“现行反革命”下乡“劳动改造”的经历,作为亲历者从书中挖掘出许多普通读者注意不到的历史细节。限于篇幅,本报摘登其中片段,全文请移步文化艺术网(
http://www.whysw.org/)“纪实文学《梁家河》”专区品读。
宝贵的“禁书”
他来插队时,比别人多带了各种书籍,在劳动之余休息时,大都用来读书,自己带的读完了又去找别人借。正是这些书本本,不仅扩大了他的知识面,也养成了他的道德品格,在自己心中就有了广阔道路与多彩世界,这使他开始走到了别人前面。在他读过的书目中,真是中外古今、文史经哲门门都有,又以文学作品为多。其中有《三国演义》《水浒》《岳飞传》《静静的顿河》《母亲》《复活》《战争与和平》等名著,俄国的普希金、陀斯妥也夫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和英、法等西欧作品,还读了不“简”的《中国通史简编》《十万个为什么》,连俄国音乐家柴可夫斯基、画家列宾之作也有兴趣,只是书中没写他在窑洞或地头上,是怎么欣赏这些杰作的。我国现代作品当然更多,只是不知是编写者的疏漏,还是他本人确实没带,所读书中没有提到当年人人必读的“红宝书”“小红书”,以及马恩列斯革命导师的任何著作,更没写到这些红色经典对他有过什么教育影响。这多少有点遗憾,却又不明其因。
写到这里,不能不说这又是件“蹊跷奇事”。幸亏习近平插队处经济文化相对闭塞落后,他所带去并公开阅读的书,在北京等地不少属“封资修”禁书,凡公私藏书尤其是从“反动权威”与“走资派”家抄出的,一律查封甚至销毁,偶尔漏出或被偷出的几本,只能在“地下”偷读,习近平居然公然违反禁令,竟以此成为他成长并成才的“道路”或“基石”之一。应该说这正得益于当地群众,以及与他一起的“知青”战友,是他们的宽容保护才使其获此良机。我也是个爱读书人,回乡劳改时已与我离婚的妻子,将我部分“遗物”和少量不违禁的藏书(大量的都以几分钱一斤被卖了),打包托运到我老家,我有这些书后,常利用空隙时间也读一点。但在读书目的上,习近平那时是“求知”性的,我却是为了“求解”,因为自己沦为“反革命”一直想不通,认为可能是党内斗争中有了问题,就选读了《联共(布)党史》、斯大林的《论反对派》和列宁一些论战性文章等,企图从中寻找答案,只是仍然不得其解。
此前我在京被囚禁时,已将“毛选”反复通读了四五遍(因为身边只有这“红宝书”与“小红书”),却遵命背诵《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南京政府向何处去?》等几篇宏文,虽然我曾参加了淮海及渡江大战,却又被当成了杜聿明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同伙”,这使我越学越糊涂也更难受,所以后来才重读了上述革命导师的著作。只是几乎与此同时,正在梁家河的习近平,似乎并未读过我读的这些书,据《梁家河》书中记载,他刚插队时,由公社发过一本《毛主席语录》,除此之外,他读的反而多为“禁书”,又正是这批经典名著,润物细无声地使阅读者大获其益,并由此迅速成长,又开始走向成熟。之所以如此,既有客观环境的不受限制,给了他许多便利条件,更有他的主观努力,不断攻读广为吸收,得到启示引发思考,并从思想到行动都有体现。国内外都不断提倡读书,习总的爱读书与常钻研,正如书中所说,他以“为民造福的初心,追求真理的精神,埋头苦干的作风,攻坚克难的意志”,不仅深深地影响了他自己,更对梁家河到全中国,都在作出贡献,并正获得成果,人们不是都已看到了吗?
我的“劳动关” 这本书之所以吸引我,除了文字还有不少照片、图片,有的还是原物的影印复制件,例如有一张习近平那时交售公粮的“收购证”,表明他曾一次交粮64斤(毛重),得了5.19元售款,我一见就引起了回忆,还是自认的一段“劳动佳话”。
我从13岁参加革命时起,就连吃了几十年公粮,却在回乡劳改中,也种田生产出了粮食,当我们小队集体挑粮上街,向公社粮管所交纳公粮时,我这“劳改犯”竟忽然起了种自豪感,认为此前自己只吃公粮,如今却挑着亲手种出沾有自身汗水的稻谷,向政府交纳公粮来了,我由吃粮者变成交粮者,虽然并无社员资格,却是劳动大军中的一员,不由觉得也很得意,还是别人体会不到的。我之所以有这个感觉,出于一点,当年习近平在梁家河,是一天天成长壮大的,我回乡劳改后,却忽然“缩小”了,我在京时的体重,常年是70公斤左右,下乡才几个月,急剧下降到50公斤不足,人瘦了一圈。可我的体力,却不断增强了,刚回乡挑50市斤,都压得肩头疼,干到一年以后,100市斤担子照挑不误,接着就挑到200市斤以上,远远超过了自己体重,成为所在生产队强劳力之一,因此我才有了“成就感”。
习近平当年以苦干闯过了“劳动关”,看来我也可为自己打个满分,而这正是乡亲们都在帮助我,手把手地教会我干农活,才使我有了“成果”,在这一点上,我等于享受到了习近平在梁家河的同等“待遇”。经过艰苦劳动的我,确实得到了“改造”,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多年来只抓笔杆子的手,如今对钉耙铁锹等等,也能熟练使用了。这个“成就”,也是自己以汗水甚至血水挣到的,一下地干开活,不仅全身汗透,手掌胳膊和腿脚上,多处血泡与被碰扎出的流血创口,也都熬了过来。还曾如习近平那样,冬天赤脚下冰水,扒河泥作肥料用,冰碴就在我腿上,也留下了“纪念”……
洪炉(笔名卢弘),1931年6月出生于江苏泰兴农家,1944年13岁投奔新四军,1949年18岁加入共产党,参加过抗日、解放、抗美援朝、援越抗美等国内外战争。长期从事军队宣传、文化与新闻工作,曾发表出版和展出过纪实、传记等文学与宣传画、速写等绘画作品,是中国作家协会,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1994年离休后时有新作,并出版文学作品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