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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18年06月29日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组诗)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组诗)
  分开过两个省份的错爱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分开过一个男人的
  早上和下午。
  分开过极速后退的道路两边的树木。
  还把一片新增的庄稼地分开。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分开过秦岭上的石头。
  分开过一只黑鸟的慌。
  分开过两个省份的错爱。
  还把一个盆地,与另一个貌似盆地的
  焦虑与孤独分开。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它过度的安稳。
  消费了我们多余的担心。
  它不厌其烦地把一块荒地与农田分开。
  把一个徒有其表的茶园,从南向北分开。
  驻村干部的自来水,也被住在隔壁的麻糜断然分开。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分开过两个姓氏的
  左山和右水。
  分开过难以自持的杂草与猪栏。
  还把一片阴凉里,东躲西藏的无助分开。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极有可能要把一个男人的
  今天与明天分开。 

  三个男人的焦虑
  我的出现,有些缓慢,几小时的车程。
  仿佛走了多年。
  车子不断在上山,下山,急转弯。我的胃闹腾不已。
  心慌,气喘,头沉,老腿也不听使唤。
  天色向晚,三个驻村干部就围了过来。
  用各自的方言说出内心的焦虑。
  像三个不速之客。
  他们的夏天,注定要跟这个叫马王沟的村子纠缠不清。
  来自不同的单位,三个男人为一个共同的任务走到了一起。
  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人们过惯了自已的生活。
  外人的到来,多了一些打扰。
  他们的奔走,能否给时间交上一份满意的汇报材料?
  一个男人,来自县里的一所学校,
  因为人手紧缺,上级单位一个电话就把他送到山里。
  坐在我对面,侃侃而谈。
  一个村妇闯了进来,我们的话题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另一个男人是城里的孩子,涉世不深,刚毕业就考上了村官。
  喜悦还挂在脸上,一辆通往十里坪的班车就把他送到
  一个陌生的村子。
  他的失落与慌乱,只有草尖上的鸣虫可以懂得。
  还有一个男人是我的同事,一个月前被派往这个叫马王沟的小山村。
  他本是个司机,因为车改而成了报社的一名干部。
  带着社里的安排,他也成了驻村的扶贫干部。
  他的心绪,要相对平静一些。
  也可能有许多的不堪,不愿向我提起。
  三个男人凑到一起,说着各自的笑话。
  他们的处境,超出了我的想象。
  村里人过得安静,平稳。
  他们的白天和黑夜,要在焦虑与不安中度过。
  三个城里来的男人,活在乡下,一些意外的乡事。
  让他们壮怀激烈,又心事浩茫。
  年深日久的马王沟,在三省交汇处歇着。
  树上的飞鸟和草丛里的懒虫,在不停地吟着一些单调的歌谣。
  三个公家的男人,每天都会在村前村后出没。 

  乡下的空气有青草的味道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不是写在纸上。
  就是悬在我的老花镜上。
  催我把城市的拥挤放弃,把锅盖一样悬在头顶上的雾霾放弃。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一纸空文的贫困。
  无论如何,都难以接近它的真相。
  马王沟的清晨,马王沟的夜晚,不是一个诗人的随意想象。
  也不是一个官人的随意错过。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它藏匿在秦岭深处。粗心的人不能看见。
  满山的绿,多余的绿,不让一点土露出来。
  一只鸟在绿上叫个不停,仿佛是埋怨我搅乱了它的宁静。
  它的睡眠。
  马王沟村的早上来得太迟,太迟了,我就有些急不可待。
  山里的庄稼和杂草较着劲生长。
  一个外乡人,沿着一条水泥路走出村口。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味。
  让我一下就变小了,一下子回到一个久违的年代。
  一个叫马王沟的村子,跟我只是打了个照面。
  就让我放心不下,感慨系之。
  回到西京城里,在二环边上的大楼里,我信手写下了
  世界多么美好,我只是个写诗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