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房后有两棵花椒树,它是父亲年轻时亲手栽的,每逢花椒成熟时都会挂满一朵朵红红的花椒,如南国红豆,远远望去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炬。
记得小时候和父亲一块去摘花椒,伸手下去总会被花椒刺扎手,只觉得手火辣辣的钻心的疼,每当看到花椒都会有一种畏惧感。父亲说摘花椒没有别的技巧,只要专心、细心、耐心,才能使树上不落粒,篮子里少掺叶,手指少挨扎。看着父亲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掐住花椒底部往下掰,一朵红红的花椒穗便被攥在手掌,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敬佩。
多年后,父亲去世,我已结婚生子,每逢秋后花椒成熟,摘花椒的任务自然落在我和妻子身上。吃过早饭,携妻来到菜地,虽然心里对摘花椒有一种畏惧感,在妻子面前却佯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气魄,先用镰刀砍掉树上滋生出来的嫩枝条(修剪枝条也是父亲当年曾告诉我修剪果树的基本常识),将一根粗细得当的铁丝扭成勾状,将竹篮挂在花椒树上,然后模仿父亲当年的姿势,两眼紧紧地盯住那一朵朵红红的花椒,生怕一不小心再受刺扎的皮肉之苦,虽然动作有些缓慢,却浑身冒汗。扭头看看旁边的妻子,一双玉手犹如一把铁钳,利索而有节奏地摘着花椒,心里顿感惭,妻子告诉我,采摘时一定要一手握住枝条,一手采摘果穗,边采摘边修剪。
妻子生于晋南一大家闺秀,从小没干过农活,与我相识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妻子放弃了大都市的生活,毅然选择随我来到冀南农村,一个女人初来乍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妻子丝毫没有感到陌生,主动找邻居大婶请教农活儿技术,包括摘花椒都是大婶手把手教会的。妻子好学,遇事从不示弱,妻子也热情,邻居之间有事都会主动去帮忙。父亲留下来的几棵花椒树被妻子打理得生机勃勃。进入立冬,妻子用铁锹在离花椒树一米开外挖出几个深五十公分见方的地穴,里面灌满大粪。第二天一早,见大粪渗透土层,然后将地穴填平,妻子说,这样施肥有利于花椒树吸收。妻子从附近工地找来生石灰,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在花椒树主干上面,说是灭菌杀虫,等到来年开春,妻子都会对花椒树树冠进行修剪、喷药水,妻子对农活的娴熟是我无法相比的。妻子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虽是机缘巧合,或是命中注定,上苍赐予了我一个贤妻巧妇。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站在父亲当年亲手栽种的花椒树下,面对那一粒粒充盈饱满的花椒果实,油然而生对父亲的深切怀念和对妻子的无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