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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9月01日
钟镝论
钟镝论
  钟镝书法
  西安是老城,艺术多随传统而出,并携带着传统之韵。书法当然也是古道,不过在当世真是大为热闹。
  但钟镝的字却十分冷静,闭目想一想,脑海会现残荷凌冰,断剑陈石,或冬木披霜,朽简出土,其资质之苍润,风度之萧瑟,贾平凹尝有长叹。天赋灵性,遂若风拂蓝袍,有动感,有神态。我以为钟镝的书法宜长者和高士,宜阅世深者,宜骋怀远者。实际上他还年轻,只有三十五岁。
  在钟镝的书法与篆刻之间,我偏爱其篆刻。我收藏有他所赠印章几方,偶尔用之,辄会久抚。兴尽装匣以后,总觉冷香数萦吾窗。也曾经求其印章以送朋友,凡智者和贤者无不喜欢,使我欣然,陶然,窃喜此礼是合适的。
  钟镝在少年便学习书法与篆刻,为之他竟放弃了高中,这应该是惊险的选择。不过当是时也,青春期恰恰降临其身,一种对艺术的沉迷骤然融入叛逆的精神之中,他挡不住自己。父母深感压力,然而他们也挡不住钟镝。此间的一头长发,是其象征。
  有时候钟镝心上会飘来一缕失败的情绪,甚至觉得他的出生便是失败。实际上他是成功的,得名颇早,报酬也不菲,自己衣食无虞,还足以养其亲,是难能可贵的,因为他没有任何社会职业,艺术属于他的专务。在西安,专务艺术的人有几个能活呢?能尊严地活呢?艺术市场似乎还不够成熟和繁荣,各种各样的艺术家不得不在官方所提供的火炉旁取暖,否则便要尾随商贾抽薪烤手,或是依傍某位红得发紫的主角,或是有所经营,像钟镝这样独立的艺术家寥若晨星。不遇马河声先生几个春秋了,他也是独立能活的艺术家。
  钟镝尤其是幸运的,能够转益多师。一旦立志书法和篆刻,便受到曹伯庸先生的教诲。曹有厚德,遂指引卫俊秀先生宅第让钟镝进见。之后诣李正峰先生和陈少默先生,无不得到嘉许和奖掖。曹卫李陈皆为西安有饱学的书法艺术家,有的也是篆刻家,近朱者赤,闻芳者馨,钟镝的涉世便有了境界和榜样。
  大约26岁,他南北壮游,拜会各路诸侯。黄永玉,范曾,刘炳森,吴藕汀,马世达,王镛,皆耿耿向往并终于晤面于一室。春风有浴,点铁成金,孜孜求其为大器。
  钟镝有艺术的觉悟,也能吃苦。篆刻以临秦汉印始,除鸟虫体,他皆临,连续临其三年,春节也不止。他一贯反感鸟虫体的纤细和妩媚,觉得自己是老城人,抬头望其终南,低头察其黄土,想像十三朝国都,惟大气和平正符合他的兴趣。其书法初临颜体,再转到汉隶,再转到魏碑,无一不临,有的一遍,有的超过百遍,王羲之几乎天天要临,现在还在坚持临。唐人只学习颜真卿,琢磨其以圆为主,结体是合。篆刻与书法彼此影响,交互滋润,从而相得益彰,各放光彩。
  在中国,一个书法家和篆刻家,当然还有画家,如果不以文学熏陶自己,不诵唐诗宋词,不读大家巨著,那么他的作品总会有所缺憾。钟镝知道这一点,遂注意使自己得到学问的支持。他喜欢的作家是司马迁,陶渊明,在西方,他喜欢莎士比亚。
  我观钟镝的篆刻,凡几百方,一辨而别,因为其皆有鲜明的特色。然而一方与一方又无不变幻,各是各的姿容,避免了雷同或僵化。词语在石头上的布局,有的留边宽,有的留边窄,有的干脆破其边,宽窄都不留,有的是上下直读,有的是逆时针读,旨在表达一种天性。天性的展示并不是要执意求之,执意也未必能得到。面对不同的词语,不同的石头,甚至印章之所归主,钟镝往往会产生不同的情绪,其天性是随情绪而出,并带进刀锋之中。盖他所治印章于纸上,总有一种版画感,镂雕感或窗花感。他善于把秦汉封泥的字体和砖瓦的字体及金石的字体融为一体,以创造自己的一种气象。或是舒展,或是跌宕,或是俊秀,或是粗犷,皆有其源,并求其通。如斯高古的艺术效果,完全应和了吴昌硕和齐白石的观点。他非常注意字与字的关系,更注意一字之中笔划的关系,从而使线条错落参差得有粗细,有斜正,有曲直,有疏密,有轻重,有方圆,有深浅,有华实,以交响为遒劲和雄厚之乐。
  钟镝还有绘画之思,来日方长,盼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