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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5月26日
悲愤之下的反抗意识———我演窦娥
悲愤之下的反抗意识———我演窦娥
  秦腔演员舞台表演所对人物形象的完整塑造,需取于三个艺术层感:一是唱腔上的,一是动作上的,一是心境上的。唱腔上的抑扬顿挫、起伏变化、快慢节奏和动作上的大开大合、舒缓急速、悲欢相交形成统一的整体性,为心境的内在情感表达(包括性格、地位、身份、所处环境等)起到了社会价值的人物意义。秦腔传统名剧《窦娥冤》,是一出非常典型的带有悲剧色彩的大戏,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力。我所饰演的窦娥,就是遵循了唱腔、动作、心境三者合一的表演手法,故而使得人物形象透明、饱满,有飒飒秋风之意。
  作为我国古代十大戏曲悲剧之首,秦腔《窦娥冤》一剧所呈现的,是一种由自我意识到自觉意识反抗的精神,是一种打破枷琐敢于与权贵斗争的反抗精神,作为主人公的窦娥,在世俗的眼光里渐以成熟,渐以充满唯我的思想性,渐以把呐喊声融入自己的血肉里,替天下妇女振臂一呼,于是,她赢得了尊严与尊重,赢得了当时封建社会背景下的人性色彩。借助窦娥的色彩进行舞台人物表演,则是我秦腔正小旦表演艺术的一个有机部分,观察窦娥的生活历程,主要体现在“杀场”与“鬼告”两折戏上。
  《窦娥冤》一剧中,蔡婆婆是悲剧的导火线,她引狼入室,最终落得媳妇窦娥背负冤屈替她而死的悲剧。张驴儿的奸诈与窦娥的忠贞形成鲜明对比,更让窦娥这位主体人物显得高尚。我的表演形式,尽可能的去挖掘窦娥对蔡婆婆的孝顺对自己命运悲苦的丈量对生活多变的无奈与绝望,形成窦娥式的表演格局,更具窦娥化。“演员表演时需完整再现舞台行动过程,表现角色性格,因此必须内心和外形统一、内容和形式结合。演员既要感受到人物的思想感情,为人物的生活目的而行动起来,也要组织与选择最恰当准确的舞台动作和台词,从而表现出人物性格。”
  “杀场”是唱做的重头戏,是窦娥感情精神升华的一个正面值。阴云密布的天气,萧萧之气的杀场,均为窦娥的行刑赴死增添了悲情的气氛。我着红衣红裤,戴刑具,在刽子手的押解下踉踉跄跄上,脚步是沉重的,心情是灰落的,但内心的力量却是刚强的。其间的唱腔,多以苦音慢板起调,逐一的深化音乐节奏,表现人物的处境和生活实质。“没由来犯王法横遭刑陷,放大声喊冤屈动地惊天,动地惊天。神与鬼原来不灵不验,哎,日和月又何必昼夜高悬……天哪,你不辩贤愚枉为天,地呀,你不知好歹何为地……。”这一唱段,尽显窦娥心灵的悲愤、痛恨与无奈,以及有冤无处诉的直面死亡的生命历程,感人至深。第一句、第二句我用高音起,表现愤慨,“动地惊天”后,再重复一个“动地惊天”,以示抗争;到“哎”一声长调,引出“日和月”的层叠,又是一个抗争的步骤,还原窦娥真实性情。“天哪”,我是高音高落,节奏连贯,然后一字一顿到“你不辩贤愚枉为天”,“枉”为重音,增加情绪;“地呀”却平柔而出,柔中带刚,音节舒散而来到一顿一字的“你不分好歹何为地”,拖音一落一收,紧当适宜,映实了窦娥对天对地提出的控诉,也映实了窦娥这一弱柔女子的精神体验,可谓掷地有声。
  “血溅白练,六月飞雪,楚州三年大旱”是窦娥心灵发出的抗争最强音,更是广大民众的思想愿望。我用怒目、直视、抖臂、转背、跺脚、蹉跪等细节表演动作,丰富了人物身份,为人物生命归宿注入了鲜活一笔。窦娥之所以是窦娥,是因为在她身上流动着一股勇敢的骨气,她的活,是生命的一种需要,她的死,也是生命的一种需要,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杀场”本身所雕刻的窦娥的思想情感,正是窦娥这一特定悲剧人物所独有的,卓然而得的。
  如果说“杀场”的表演属于刚中带柔的话,那么“鬼告”一折便是柔中之柔,柔中带刚的表演体系。“秦腔演员在舞台上是带着一整套程式技术来创造角色的,必先使感情表演获得鲜明的物质形式,然后才可有舞台表情。舞台表演上的体验,虽必须从生活中想象,但并不都要直接从生活中出发,而是要伴随着它固有的程式技术再去体验角色生活,这个再体验十分重要。”程式是固有的,约定俗成的,体验是再生的。我“鬼告”中对窦娥的演绎,就是体验的双向流程促成人物的悲愤、悲苦、悲怜到幽怨之情。
  窦娥之父窦天章(为巡抚之职)翻阅窦娥一奇案中,清风徐来,灯灭卷移,心念为之一动。忽见有白衣女子跪倒他面前,自称是端云(窦娥小名),含冤而死,望爹爹替她报仇血恨。感慨万分的窦天章倾听窦娥的倾诉,这里表达的唱腔,我多以苦音慢板起音,音色拉长,一丝丝一脉脉的,哀哀怨怨,柔柔切切,诉以窦娥生活的不幸与苦痛;然而再以苦音二六行之,音色也由高到低,如春风拂面,又有凉意,既是唱腔上的,又是情感上的。情感推动着人物性情,唱到激昂处,我又以快板速进,顿挫有力,慷慨激越,最后归于平静,直至泪肆流,长声哭,直至心灵归于静谧。唱腔的表现力与表演的灵活性,构筑了窦娥鬼身人性化的凄美与壮观,达成人物独具的艺术魅力,使之更具有美学角度上的性格形象化。人物一旦形象化了,演员和所饰角色情感就会一致化,互为感染,也互为鲜亮。
  《窦娥冤》一剧整场的表演,是颇费演员功夫的,其集唱念做舞的程式化形式,又藉以悲剧之形态,所以塑造人物的度很难掌握。“悲剧比喜剧难演,因为那是泣血的图案。”如何在图案上雕出花纹,雕出色泽,全靠演员的基本功,悟性和表现力自觉性理解力想象力,再加之情感与思想的相辅相成,才可把人物形象塑造好,塑造到高度。好在我有几十年的舞台经验,积累的多,观摩的多,又有马友仙老师的《窦娥冤》版本做底色,故而演来算得心应手了,咸阳人民剧团是一个传统戏曲团体,在演传统戏上有一定优势,所以也就给我创造了优势。
  我演窦娥,是从情与理爱与恨的交织中为立足点,贯以一向舞台表演的细腻与洒脱,归属窦娥生活环境和社会环境以及她的命运走向:情是情致,窦娥对蔡婆婆,对张驴儿,对窦天章,对赃官桃杌,用以不同的情怀,取之于不同的结果;理是理趣,窦娥的行动行为,窦娥内心的世界,窦娥悲情的延伸等,理性色彩有助于人物性格的通融与合理化;爱是爱意,窦娥洁身之爱,思念丈夫之爱,婆媳之爱,甚至父女之爱等,爱有温度,也有长度,是窦娥情的微式观;恨是恨态,恨命运不济,恨人生短暂,恨恶人,恨世俗偏见,恨不合理社会现象等,恨是窦娥走向冤屈走向死亡的引领,因而悲愤。总之,窦娥这一人物是我众多妇女形象中比较成功的一位,戏迷的满意,证实我刻画的窦娥有血有肉,有精神的担当。窦娥的反抗精神,也是民族向上的精神。我当在以后的艺术舞台中,就如窦娥人物一样,把其余角色人物塑造到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