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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B05版
发布日期:2017年02月24日
开往南郊的公车
开往南郊的公车
  我喜欢人群,又讨厌人群。
  喜欢的是我们互不相识,讨厌的,必然是拥挤。
  由此可以引出一系列我乐于融入却又忍受的东西,比如说公交车。
  当身边过去了无数辆可以通往我的目的地的车后,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尚有容身之地的车,然而到了外院,我就后悔了——我听到一个女生说:“大家都来坐这辆吧。”然后是十五次刷卡的声音。
  环顾四周,这里俨然人文缩影。我死死抓住扶手,旁边座位上前后是一对情侣,男的把脸贴在前面椅背上,靠着女友耳朵讲笑话;后门的扶手那里是个中年妇女,穿绿色的贴着水钻的大衣,整个人都粘在扶手上了,她旁边的人抓不到扶手,痛苦不堪。
  因为身高的缘故,我够横杆很费力,而旁边的高个眼镜男,毫不费力地抓着横杆,还空出另一只手玩手机,汽车大刹车时全车倾斜,他稳如泰山。
  我最羡慕有座位的人,但没有座位的人中,我最羡慕个子高的人。
  又一站到了,我们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后门,可是没有一个人下车。那外语学院的学生正讨论着法语的发音,学着陕北腔调的英语脏话,这时突然又转移了话题。“人真多啊!”“真挤呀。”有人说:“干脆再上二十个人,大家站在一起,就连扶手都不用了。”
  在公车上最容易且最无害的事就是瞎想。
  你看,挤公交虽然惨,但这世界上比挤公交惨的事太多了,有遭遇地震的,有突遇车祸的,或者食物中毒。当然这样想太过于不厚道了,人家的困境可不是你感到欣慰的资本。
  《地心引力》里的桑德拉·布洛克够惨吧,亲眼看着飞船散架、国际空间站被击成碎片,天宫一号毁了,连一起来的小伙伴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了,失去联络只剩下自己一人。自己对自己说:“要么化成灰烬,要么带着一个传奇的故事回家。”
  我当不了宇航员,也就不会有女主那种伟大的悲哀,我是平凡而渺小的,存在感稀缺,所以连悲哀也只能是小小的,微如挤公交这事。我未经历过生死的大难,却每天体会琐事的混乱。
  人声嘈杂,外面又好像下起了雨,我与这一车人相遇在彼此途中的交集,我们都有自己的苦闷与悲哀,当然,也都同样向前,也许哪天,甚至会迎来一个凡人的凯旋。回忆里的琐碎,是可喜的心酸快乐。
  汽车“呼”地吐气,我也到站了。是冬天,还下雪,空气又湿又冷,此刻唯一的感受是:再没有什么比下雨更糟的了——我想我大概可能天生健忘。
    小敏简评 公车里的思绪会随着路程移动,上车下车总有故事在发生,而自己也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