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古道是贯穿秦岭南北的重要通道,见证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变迁,承载着丰富的文化遗产,不仅因杨贵妃的荔枝而闻名遐迩,还因与张骞出使西域前的准备活动相关联而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
时值初冬,宁陕县诚挚邀请省市文学名家前来开展“重走子午道”文化名人看宁陕采风创作活动,很荣幸作为宁陕县作家协会的代表受邀参加。
深秋的旬阳坝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整个古镇笼罩在雨雾当中。远处山上的阔叶林都已泛黄,只有针叶林里的落叶松还身着绿衣,一排排、一丛丛地站在山岗上纹丝不动。清晨山间弥漫着氤氲的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柔和而神秘的薄纱轻轻覆盖,增添了几分幽静与梦幻。
原来每次路过旬阳坝时,都会给家里带上几碗旬阳坝擀面皮。现在旬阳坝的擀面皮老板把店开在了县城中街,我们也是那里的常客。昨天我们同车的几位作家谈起宁陕的美食,都不清楚宁陕特色美食是什么。说起来,旬阳坝擀面皮应该也算一个宁陕特色美食吧!
吃完早点,我们继续前行。车行十余里,在麻古坡下的月太路口拐进月太路,向着月河坪村进发。一路走来,可见宁陕县境内的子午古道就像一根金线,串联起广货街、江口、月河坪、胭脂坝、太山庙、龙王等六个村镇,仿佛是六颗珠子闪耀在子午道上,月河坪便是最中间的那颗。小村依山傍水而建,百余户人家散落在月河岸边狭窄的平坝上。自古以来,月河坪便是子午古道上的咽喉关卡,是连接关中与西南的重要节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三条道交会,附近的青龙寨、白虎寨、凤凰寨等九寨十八弯,更是相互关联,互为依靠,易守难攻。
在月河坪村,村民老高向我们介绍:“我们月河坪村的河流、沟壑、山坡等地方,随便一刨就能发现古董文物,像早期的五铢钱和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通宝,我家里还有一抽屉;青铜器残片和大量的铁制箭头,以及战争使用的刀、枪等物件,我们这里都能找到。”他还说:“有一件上好的青铜器,像是大臣的官印,官印上有‘王箭’两个字,被一个河南人给无偿拿走了。河南人说是帮我把青铜器拿到河南电视台《华豫之门》去鉴宝。可谁知宝没鉴着,青铜器倒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后来联系多次,也杳无音信。”老高又指着麻古坡下凤凰寨口的山谷对我们讲,听村里老人说,那里曾发现大量古战场上阵亡兵卒的遗骸,其姿势各不相同,有手拿大刀的、有手握长矛的、有头顶盾牌的等等,姿态各异,勾勒出一片凄惨悲凉、充满血腥的战争画面。听着老高热情、激动的讲解,我们仿佛一下子就被带回到了子午古道上的古战场,思绪不禁回到了楚汉争霸时期那金戈铁马的战争年代。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听,十月的寒风吹过树梢,满山的石头都像在动,唱着两千多年前的歌。蓝色的雏菊盛开了,冷静而高贵。传说中王莽修这条栈道是为了出嫁女儿。汉朝的公主经过这里,是否也看到了这黄色与蓝色的雏菊?我一边怀想,一边体味着古人走在道上的心情。
秦岭最古老的记忆在子午道。在月河边的悬崖上,有大大小小的圆孔,那是立石桩的地方。山崖上有开凿的穴桩痕迹,这些最坚硬的岩石都曾被最柔软的手掌所砍削过。在秦岭,你会发现最硬的不是石头,是流水。曾经行战车、跑骏马的子午道,其痕迹都消失在流水的冲刷里。流水把石孔磨得很光滑,像舂米的石臼;流水又把岩石抚摸得失去了痕迹,只有几根光滑的石柱还傲然挺立。河边散落着一块块鹅卵石,有青灰的,有赭黄的,大的搬不动,小的可以抱起。它们是从山上垮塌后经过流水搬运而来。流水把河边的一块大石头边缘磨平,表面揉搓得光滑平整。人坐在石头上,感觉这平展展的大石头像张晒席,而这张晒席就坐落在子午道上的月河坪。
秋风萧瑟,山林作响。行走在两千年前的古道上,遥想着当年这条连接秦岭南北的要道上商旅往来、官匪割据的场面,回味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诗句,如今那些人和事都化作一缕烟云,淹没在滚滚的历史潮流中,只留下一条神奇的古道残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