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广袤的关中平原上飞驰,忽而就在地平面上荡起了一条蜿蜒起伏的波浪线,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就成了一帘灰白色的帷帐。我知道,华山近了。
置身于去北峰的缆车中,我更加佩服造物主之神力,他真是位无人能及的艺术家!承天接地的一方巨石,在他的鬼斧神工之下,硬生生地被雕琢成一座座高低不同、形态各异的奇峰。而少有的缝隙或凹陷处,则聚满了一粒粒自天外随风而来的尘埃,滋养着一棵棵苍劲且有些仙风道骨味道,在迎客亦在送客的老松,撑起一蓬蓬绿荫,像人类祖先身上的遮羞布,给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思。
北峰又名云台峰,本是云雾的歇息处,可惜我们去时已近中午,又是个大晴天,自然已云开雾散。好在视野开阔,极目四顾,华山的雄伟、挺拔、奇险奔来眼底,三面峭壁悬崖,只有一岭通向南面,地势十分险要。
北峰南去必经擦耳崖。旧时曾有诗描写擦耳崖之险:“逋客时时属耳垣,倚天翠壁亦可言。欲知危径欹危甚,看我青苔一面痕。”形容经过这里不仅要贴崖擦耳,甚至脸皮都沾上了青苔。所幸现在的擦耳崖道路已修整,宽处一人摇头晃膀子地走过去都无碍,但是到了最逼仄的地方,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当年的擦耳之险。
苍龙岭为华山险峻之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坡度近90度,石阶宽不盈米,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风似是自地底下吹上来的,让人浑身上下忍不住直哆嗦。咬紧牙关紧紧拉着两旁的铁链,头顶着前面人的屁股,屁股又承接着后来人的头,小心翼翼地积着跬步往上攀登,终于走到苍龙岭的龙口处。龙口有个神逸崖,崖下有一竖幅:韩退之投书处。相传唐代大文学家韩愈游华山,鼓足勇气爬上苍龙岭,回头望见,山路如此险绝,大惊失色,认为难以生还,于是写下遗书,投下山涧,纵声痛哭。这就是“韩愈投书”之说。想想自己竟比韩退之还厉害,又过了华山最险处,不觉便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边走边看还边吼出声来:“嗨!”一声即出,四方回应,连群山也在作答。只是,大地是母亲,是万物的生命之源,她的智慧自然是我们人类难以企及的,她的语言我们自然也听不懂。
抬望眼,金锁关已巍然矗立在眼前。有民谣说:“过了金锁关,另是一重天”。 两旁危崖奇松,野趣横生。金锁关是一个分水岭,像一座堡垒,守卫着关口。到金锁关前锁一把同心锁,是很多红尘男女们的心愿,人们相信这里离天最近,能把这些善良的愿望上达天庭。可我更相信锁住爱情的应该是两颗心,而不是一把铁锁。如果两颗心南辕北辙了,即使挂再多的同心锁,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