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气
　　京山号称鄂中绿宝石，革命家李先念、陶铸等都曾在这里战斗生活过。或许是京山独有的英雄文化根脉感染了他，聂绀弩的杂文总是那么犀利激昂，而他的诗则充满了大气凛然、坚贞不屈的骨气。他的许多旧体诗都有早年杂文的犀利文风，可以说是独具一格、别开生面的“杂文诗”。如：
　　对《水浒传》反面人物董超薛霸用“佶京俅贯江山里，超霸二公可少乎”刻画，何等犀利！对鲁智深，则称赞他“独撑一杖巡天下，孰是文殊孰普贤”；写《红楼梦》人物鸳鸯“三军夺帅情何迫，匹女忘威事可歌”，写尤三姐“尤物尤人情激越，巫山巫峡气萧森”，这些诗句中都暗含着诗人本人的旷世情怀和大无畏的独立人格。
　　诗的骨气来源于人的骨气。聂绀弩是文化界有名的“犟”骨头。1958年春天开始，他与首都文化界的众多“右派”们，一起去北大荒参加劳动改造。一天，早饭时间，管理他们的队长不知因何生了闲气，想发泄一通，走进食堂，吆喝一声，叫站着的人坐下来吃饭。“老右”们都惊愕地坐了下来，唯有聂直直站在那里不听召唤。队长于是直呼其名让坐下，聂依然如故。队长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当着众人，大声呵斥。聂绀弩充耳不闻，故意挺起他那干瘪的胸脯，抬着高傲的头，冲队长怒目而视，还大口地嚼着窝窝头，一步一步走出食堂。队长惊愕失措的模样引得满堂大笑。
　　在北大荒期间，聂绀弩的身心受到很大折磨，但这并没有摧垮他的意志，他的骨气更加硬实、格局更加宏大，诗的意境也更加高远。他在《伐木赠董汉岑》的诗里写道：“满怀高山流水意，一片苍松翠柏心”；在《伐木赠尊棋》里写：“斧锯何关天下计？乾坤须有出群才”。一个个巧妙的流水对，写出作者胸中的气势。
　　自古文人就有一种倾向，不美、不雅的事情是不能入诗的。聂绀弩则别出心裁，为劳动人民发声，将一些看似污秽的事物写得生动精彩，足见他凛然的风格。如著名的《清厕同枚子之一》：
　　君自舀来仆自挑，燕昭台畔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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