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姨太拉过他的手，说，“腾达，咋天生一副金嗓子呢，情呀爱呀，唱得人心痒痒的，一会儿舒服，一会儿难受，坏死了你。”
　　何副官撵着小翠到水房，掏出纱巾说这是上等的杭州货。小翠不接，他塞进小翠手里，她却扔到地下。何副官心疼地捡起，塞回口袋。八姨太见王班主喜笑颜开地接过赏的十块大洋，说王班主，我想收腾达做干儿子。王班主忙拱手说给八姨太道喜，不过您收义子，井大人他老人家会同意？八姨太愣了下，又说你放心好了，大人对我疼爱有加，别说收个干儿子，就是收个老子也会由着我。王班主说那就好，腾达快给你干妈磕头。朱腾达无动于衷，班主就要一把拉倒，八姨太抬手制止，问腾达你不愿意？要是认我做干妈，我会让你穿金戴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班主对朱腾达的屁股踢了一脚，朱腾达眉眼低垂喃喃说那我愿意。八姨太笑说这不就对了，干妈还要给你娶一房，不，娶几房俊婆姨。王班主说找婆姨的事不麻烦您了，他和小翠早定了娃娃亲，就等成人后迎娶。何副官急了，说小翠真定了亲？王班主说他们是娃娃亲。何副官脱口说娃娃亲不算。八姨太笑说算，也给我省了心，小翠过来，我要给儿媳礼物。她让两人跪地叫干妈。朱腾达和小翠木头般站着，王班主从后面推他们一把，说快给干妈磕头，两个瓷人。八姨太也不恼，说娃娃们见我这个年轻的妈，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来，给你们礼物。她从手腕上捋下玉镯，给小翠戴到手腕，又摸出玉观音给朱腾达戴脖子上，还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腾达戴玉观音，小翠戴玉手镯。忙活停当，朱腾达仰望天花板，小翠偷看八姨太。“来，叫干妈亲一个。乖，还不好意思呢，哈。”八姨太对着朱腾达的脑门亲了一口，惹得小翠满脸愠怒，小拳头紧紧握住，头却羞得垂下。
　　１５
　　在包头各界的关注下，面汤案终于开庭。大清早，包头法庭被商人、乞丐和各种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几名法警带万星明进法庭时，引发了现场混乱，曾挨打的老乞丐被众人拥到前面，泪水涟涟对万星明说，好汉是我连累了你。还没看清老汉的长相，万星明就被挟持进了法庭。旁听者早把法庭塞得满满当当了。几个上蹿下跳拍照的，不用问，就知是记者。
　　万星明和“面大王”老板分列两旁，万星明拿起面前的被告牌，觉得字写得很一般，一抬头，他看见下面坐着的巴特尔，用眼神高兴地打招呼，盘算这个家伙真有办法。
　　“请肃静。‘面大王’掌柜状告被食客无端殴打案，现在开庭。原告，报上你的姓名、籍贯、职业。”法官是一位干瘦的小老头，底气十足的声音，与年龄相貌不符。
　　“小的王富贵，包头人，是甜水井巷‘面大王’店的掌柜。”
　　“被告，你呢？”
　　“本人姓万名星明，来自号称小北平的陕西榆林城，职业，生……生意人。”说到生意人，万星明结巴了，他并不想当生意人。
　　“榆林城就榆林城，扯北平干吗。被告，你知道今天为甚站在这里？”法官不满万星明拉大旗作虎皮的介绍，问。
　　“就是一碗面汤的事。”
　　“呸，一碗面汤的事。打倒了我们一窝子，到这儿来，说得轻巧了。”王掌柜跳天缩地地说，引得下面嬉笑一片。
　　“安静，请保持秩序，现在开始法庭调查。”法官板起脸，道。
　　法庭调查时，马伯雄走进了包头城。对于这座城市，他处处感到新奇。马老爷回马氏庄园前，特意带他逛了榆林城北的易马城，蒙汉交易市场，红火热闹出乎意料。
　　父亲问“通天苑”及榆林的一千多巨贾为何能富甲一方？他摇头不知，父亲说都是做边客生意发起来的，如解振祥、盛振堂、李天恩，无一不是发蒙人的财。马伯雄问马家做过吗？父亲说想做，但没人手，总不能让我三月出门九月回家，丢下庄园不闻不问吧？马伯雄说不是有儿子嘛。父亲高兴了，问你对生意有兴趣？马伯雄说做建筑师是伟大的梦想，当下需要活在现实，想去蒙地看看。这简单啊，父亲大喜。于是，有了这趟包头之行。
　　“啥情况，聚那么多人，我们过去看看。”马伯雄说着，和艾土地来到法院门口。
　　“原告，法庭宣判前，你还有啥陈述的？”法官问。
　　（未完待续）